是初中的時候買的,鞋底已經發硬開裂,關憐用膠水粘了粘繼續穿,身上還是套著校服。
有小孩離老遠就看到關憐,迅速低下頭跟小夥伴嘀嘀咕咕,說著些從家長那聽來的東西。
關憐踏入樓梯口,扶著鐵扶手有些緩慢地爬上樓,這個時間點,關伯明應該不會在裡面,家裡應該沒人。
門上已經被矇住一層厚厚的灰塵,鎖眼周圍仍舊沒有動過的痕跡,正想著,此時掏鑰匙的手竟有些發顫。
嘩啦一聲扯開最外層的鐵門,層層灰塵噗噗往下落,吱扭一聲推開裡面的木門,裡面黑漆漆一片。
開啟門之後帶來的光在地面形成大三角,窗簾維持著那天緊閉的狀態,從破的窗縫間透出一縷光,窗外無風屋內一片死寂,濃重的黴味席捲開來,像是終於有了發洩之地。
關憐腦中不斷閃現王芳容青灰的臉,像是某種巨大的沖擊迫使關憐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恐懼遮蔽了所有感官。
他害怕看見裡面的任何東西,他害怕王芳容陰魂不散,於是下一秒砰的一聲把門關起來,這些場景不自覺地讓他與某種情緒聯系在一起。
他刻意遺忘的,不想面對的。
關憐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把外面的鐵門重重地關上,飛奔著離開,直到跑出巷口,回頭再也看不見才停下來。
曲寬彥在家裡等著,指標已經指向八點,還不見關憐的蹤影,於姑姑已經做好晚飯在候著了。
曲寬彥準備出門找他,大門外的監控裡出現了關憐的身影。
關憐靠在鐵門邊像是不打算進來,繼而有些頹廢地坐在地上,全然不顧地上的灰塵,把腦袋擱在膝蓋上,臉朝著外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於姑姑見狀準備出去叫關憐,曲寬彥把人攔下,來示意不用,他知道關憐要消化一些情緒。
關憐在外面坐了一個多小時才,曲寬彥和於姑姑兩個人就在客廳裡默不作聲地等著,直到看見關憐起身,於姑姑才去熱菜。
關憐進門看見家裡燈火通明,垂下眼睛沒說什麼,曲寬彥放下手機看向他,渾身髒兮兮的,不知道一天跑了多少個地方。
“洗個澡來吃飯。”
關憐不知道聽到還是沒聽到,上樓之後似乎沒打算下來,曲寬彥去書房找他,看到關憐正在看書走上去問:“房子找得怎麼樣?要我幫忙嗎?”
“不用,已經找到了。”關憐頭也不抬地拒絕。
曲寬彥看到他面前幹淨的習題冊知道他還沒進入看書的狀態,扶著靠背,把他的椅子轉過來,蹲在他面前把他手裡的筆放到桌子上,摩挲著他的手。
“於姑姑今天蒸了鱸魚,還包了抄手。”
關憐甩開他的手,“我吃過了。”
曲寬彥打著商量的語氣說道:“於姑姑等很久了,下去隨便吃點?”
關憐最終還是下樓吃飯,讓他覺得更別扭的是曲寬彥對他越來越縱容的態度,真是神經病。
眼看著楊玉平出來的日子越來越近,關憐還是沒能把房子定下來,要不然太遠,要不然太貴,思來想去敲定了那間地下室。
原本是要一年租,關憐根本一下子掏不出來這麼多,好說歹說半年付,再加上一個月的房租用來當押金。
關憐瞬間身無分文,全身上下不剩多少錢,現在的狀況已經顧及不了這麼多了,開學之前必須找到兼職。
租金一交,關憐就把自己的東西搬了進去,曲寬彥家裡的東西他一樣也沒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