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憐看出了楊玉平的意圖,來不及爭辯立馬沖進她房間裡找手機。
楊玉平跟上去用力拉扯著關憐,關憐不顧阻攔翻箱倒櫃地找,看楊玉平的穿著肯定沒放身上,放哪裡了,為什麼找不到?
楊玉平悽厲的聲音傳來,“我不會讓你救她的,都是因為她,我和關伯明才變成這樣的,是她該死!她該死!”
關憐推開擋在他面前的楊玉平,跑到樓下拍打著餘子溫的家門,彷彿上天都在跟他作對,餘子溫家沒有人。
關憐手忙腳亂地敲著一戶亮燈的人家,姜叔披著襖子開的門,半天才認出來關憐是樓上的。
關憐借到了手機,對於醫生的一系列問題他只知道地址,他不知道她多大年齡,有沒有七十歲,他甚至不敢看她有沒有死。
面對生命的流逝他是恐懼的,那天夏天,年幼關憐在死去的外婆身邊睡了一整夜,等到鄰居老太太來找外婆打麻將才發現。
關憐也不嫌屍體發出的惡臭在一旁乖巧地看電視,隨後的記憶就是房間裡一下子出現好多人,亂糟糟的,很吵……
他藏在桌子下面等外婆來找他,外婆還沒找到他就被裝進了涼涼的透明大冰箱裡,他也想爬進去和外婆一起睡覺,夏天好熱裡面肯定很舒服。
可是他打不開,外婆也不抱他進去,一直在睡覺,直到嗩吶吹響的時候楊玉平來接他了,從茫然到崩潰,在他還沒懂死亡的意義的時候。
記憶裡外婆慈愛的臉就成了生命的代名詞,死亡本身並不可怕,只有對活著的人來說最可怕,對活著的生前被愛的人來說最可怕。
外婆的愛從關憐誕生的那一刻延續到她生命的終結,五歲那年他才跟著楊玉平來到這個筒子樓。
在此之前即便當時來一趟鄉下並不容易,但是楊玉平每週都坐著大巴車都來看他,工作很忙卻並沒有缺席他的長大,外婆的離去楊玉平的接手一切都順理成章。
記憶裡楊玉平一直說關伯明很忙,沒辦法回家,和王芳容的關系似乎也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楊玉平開始無端打罵他,一開始會跟他道歉,而後變本加厲,她的眼淚也越來越多。
生活像一條渾身細菌的黑蛇在黑暗擁擠的洞xue裡靜悄悄地爬,兩者融合在一起,分不清頭在什麼位置,尾巴又在什麼地方,或者蛇很餓,找到一條長長的軟軟的食物,餓了就吃一點,身上的細菌麻痺著疼痛神經,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把自己吃了。
人在創造生活,而生活又在吃活著的人。
他心裡千萬遍詛咒王芳容去死,他也並不在乎王芳容,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似乎讓他重回那片陰影裡。
恍然間聽到了關伯明的聲音,是錯覺嗎?緊接著激烈的爭吵聲傳來,關憐心一驚,關伯明回來了!
關憐跑回家,整個客廳狼藉一片,關伯明滿頭是血地騎在楊玉平的身上瘋狂地抽她的臉,“臭婊子,敢對我媽下手,我打不死你!”
關憐被眼前這一幕狠狠地被刺激到了,掄起手邊的凳子不要命地往關伯明身上砸去,把他從楊玉平扯下來,往他身上不停地踹,關憐想打死他。
關伯明蜷縮著身子護著頭被打得嗷嗷大叫,狼狽至極。
駭人的動靜讓幾個街坊鄰居穿著睡衣就出來了,看著不要命的打法震驚關憐的殘忍。
“打死人是要坐牢,快點停手!”
樓下的姜叔沖上前把關憐按在地上不讓他動彈,只見關憐雙眼通紅,還掙紮的要起來揍關伯明,“孩子冷靜冷靜,聽得見叔叔說話嗎?”
關憐似乎還沒恢複意識,雙眼直直地看著天花板,耳邊的警笛聲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關伯明報警了,完了。
警察的到來一群人面面相覷,兩口子打架誰報的警,直到警察拉起警戒線眾人發現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120來了,裡面已經變硬了的王芳容才是今天的主角。
楊玉平被帶上了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