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的小孫子要結婚,一月9號,找人算出來的好日子。
桓柏蘅是上個月回國的,他這幾年在國外讀書,只偶爾假期回來,具體的行程薄淞不知道,桓柏蘅只跟親近的家人和朋友見面聚會,不包括他。
所以其實他對桓柏蘅的印象,是有些久遠模糊,依稀記得最後一次見桓柏蘅,是對方的畢業典禮。
操場一角的無人荒僻處,薄淞目光落在遠處鬧騰的人堆裡,少年穿著學士服,身姿修長,和身邊的朋友談笑玩鬧。
陽光正好一縷落下,勾勒出眉眼輪廓,微微下垂的眼角,高挺的鼻樑,薄唇鋒利,本是偏冷峻迫人的模樣,卻因唇角勾起的弧度添了絲少年張揚,肆意明媚。
一晃好多年了。
薄淞結束通話他媽的電話,猜測可能不久,他爸的電話就會過來,若是放在往常,一頓飯無傷大雅,可現在他是真的沒心情。
胸口悶堵。
他只想盡早完成專案,就能盡早離開榮市,在桓柏蘅結婚前,離開這座像是隨地隨地會因為這場婚禮而讓他窒息的城市。
酒店高層俯瞰,車流彙聚成長河,綿延至高樓阻擋的盡頭。
“他拒絕了?”
慵懶的嗓音自燈光昏暗的酒店套房中響起,落地窗前沙發上懶懶倚著個人,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微垂的眸光漫不經心地望向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景。
桓柏蘅回國將近一個月,除了開始兩天陪爺爺在老宅住,隨後便獨自在酒店待著,因為實在受不了老人家的嘮叨。從答應爺爺結婚後,老爺子就對所謂的結婚物件十分感興趣,旁敲側擊愣是要他透個底。
桓老爺子對外宣稱保密,實則是為了面子,因為壓根不知道自家孫子到底和誰結婚,而事實上,他沒料到連孫子本人都不知道。
總之桓柏蘅是來酒店躲清閑的,畢竟玩在國外也玩夠了,他只想安安靜靜待著,以至於清閑大半月,把這事全忘了,總而言之想起來那會,正好和好友吃飯,提起結婚這事,對方恰好說了句,偶遇過大學學長相親。
大學學長,薄淞?
桓柏蘅是話題過去將近十分鐘,腦子才浮現這個人的影子,以至於浮現的人影逐漸清晰後,覺得結婚這事有了眉目。
藝術繫系草,白襯衫,溫文爾雅,是薄淞在他心裡的關鍵詞,大學時期他就不少聽過這系草的名字,也偶爾碰上幾次,一致的評價是性格好,人品不錯,加上年少時候那張臉...桓柏蘅對於結婚物件也是有要求的,賞心悅目那是最起碼的,加上安分不粘人,薄淞很合適。
只是他有意,對方未必。
“是,對你沒興趣,拒絕了。”鄭雲松語氣頗有幾分幸災葉家那女兒前段時間才在追他,年後都要跑人公司實習去了,比起可愛又性感的小女生,你這怕是不妙啊?”
“哦。”
桓柏蘅起身,浴袍垂下至小腿,玻璃映出性感的肌肉線條。他轉身往臥室方向去。
“所以要不要競爭一下?”鄭雲松聽這語調撇撇嘴,怎麼沒被刺激到?他有些失望又忍不住慫恿,“你要拿出點態度的話,面指定是能見到的。到時候你打扮打扮,嘖,兄弟還是站你的,雖然你這也不能生...”
“雲松。”桓柏蘅打斷他,“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
開關被按下,房間亮堂起來,水晶燈絢麗柔暖的光線落在桓柏蘅微抬的眉眼,這是一張挑不出瑕疵的臉,下垂的眼尾使得桓薄蘅的目光總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哪怕此刻他是有些倦意,對於鄭雲松侃侃而談的話題覺得非常無聊的倦意。
“我只是有興趣。”他慢條斯理地扣上襯衫最上層的金屬扣,告知好友,“不是多稀罕他的意思。”
薄淞機票定下,目的地,a國,公司年會結束後啟程。
他讓助理買好機票,卻被問到榮市一年一度晚宴的事。
榮市每年的年終宴會,所有的上市公司都會受邀參加,不論是老牌的企業還是新冒出頭的公司。所以說是晚宴,不如說是交際攀關系的名利場,薄淞倒是不太需要靠這種場合擴大交際圈,只是出於籌辦方的面子,每年都會出席。
而今年的籌辦方,是桓家。
桓家最早是房地産起家的,桓老爺子眼光毒辣行事果斷,抓住時代的風口發展,可以說桓家在榮市的半壁江山都是老爺子一人打下的。後來實體業日趨落寞,不少原先的老牌公司倒臺,只有桓家依舊屹立不倒,近些年相繼拓寬領域,涉及娛樂酒店網際網路人工智慧等,榮市市中心最高建築頂奢酒店環悅就是桓家的産業,已然成為了榮市地標之一,巨大的酒店ogo成了熱門旅遊打卡點。
無疑桓家在榮市的地位無可取代,可這不是薄淞最在意的,他在乎的是,這樣的場合,對於回國日後勢必會繼承桓氏企業的桓家唯一繼承人,桓柏蘅會出席。
薄淞其實是期待過的,不可否認設想過這個場景很多次,在他選擇放棄藝術接手公司開始,他就知道,總有一天,在觥籌交錯的名利場,他是有機會和桓柏蘅重新認識。
哪怕是利益往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