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已去,然而籠罩在北京城中的霧霾依舊沒有散去,持續地盤旋在每一個老百姓的心頭。災荒之年,即使是天子腳下的京城,也沒有人再能無所顧忌地笑出來了。
一個白袍男子揹著手,慢慢在街上踱步走著。他俊朗的面容上看不見一點暖意,一雙眼睛不斷地在路過的每一個百姓,在街頭的每一個小販邊上停留著。
“你們聽說沒……金人已經退兵……”
“別說了。”一個男人立刻打斷了方才那男人的話,“金人退兵這事,還用說麼?這些事情,我們少瞎湊熱鬧,別說了。”
“什麼呀,我是想說,金人退兵的時候,給咱們皇上寫了個東西去……”男人小聲道,模樣神秘。“這一件事情,你們可知道?”
白袍男子微微頓住了腳步,走向了那賣茶的小攤,坐了下來。攤主瞧著這一位打扮尊貴的公子,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疑惑遮掩的貴公子為何會來這路邊喝茶。不過這年間,無奇不有,還是少問多說。他朝著男子走去,滿面笑容。“公子,要喝點什麼?”
“都可以。”男子似乎是在思考事情,這一問讓他抬起了頭,但是神色卻沒有絲毫的不耐,聲音輕柔。
攤主立刻會意,也沒有多說,識相地給他上了最好的茶,不再多言。
“什麼?你是說皇太極給皇上寫的信嗎?”另一個男子也開口道,“這個我倒是聽說了。但是這裡面的內容卻是絕對加密的,怎麼,難道你知道?”
“是啊是啊,瞧你這口氣,你是知道了?”
“小聲點,這麼機密的事情怎麼能被別人聽了去?”男子道,“具體講的什麼,我不清楚。可是我有一些皇宮裡頭的訊息,據說皇上看了很是生氣。”
“切。”兩個男人同時冷嗤一聲,“皇上很生氣,這也算是什麼機密的訊息?敵軍的文書,不是諷刺就是挑釁,不要說是皇上,就是換做我們這些百姓,聽了也要生氣。”
“就是就是,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還以為跟那袁督師有關呢。”
“呸!”男人罵了一句娘,“什麼袁督師,你還把他當袁督師呢?現如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袁蠻子就是個賣國賊!”
“這也只是猜測嘛,那袁崇煥也不一定就是……”
“呸呸呸!你還給他說話呢?他袁崇煥把敵軍一路引到了皇城下,這一次若不是孫承宗大人出馬,我們早就是俘虜了!”
“要不然皇上為什麼把他關到大牢裡頭?到現在也沒放出來?就是因為他,我們都沒過上一個好年!”
“是啊,你還想替他說話呢?……”
白袍男子緊緊皺著眉,不願意再聽下去。他喝了一口茶,只覺得苦澀不堪,便乾脆起了身,又摸出一些銀錢放在了桌子上,沒說一句話,就往南方去了。
東華門外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門口當值的侍衛們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態度卻十分堅決。
“安侍衛在何處?”
“我說這位公子。”其中一個侍衛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白袍男子,既沒有向其他侍衛一般冷漠不言,也不曾按慣例喊人過來把他趕走。“瞧公子這樣子,也不會是個死皮賴臉的,怎麼著也是有些身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