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似有所悟,“你是說……”
見他明白過來,她輕輕頷首,繼續道:“袁崇煥現如今心裡一定很是委屈,所以他不肯寫,鬧彆扭,也是正常的。但是隻要方法得當,就可以辦到。”
“朝臣們都去了一遭,全都無功而返,袁崇煥給了他們軟釘子碰。”朱由檢道,“所以我想,能夠說動他的人,只有三人,且這三人缺一不可。”
“哪三人?”
“袁崇煥的座師韓爌,他的恩師孫承宗,還有當初全力舉薦他的錢龍錫。”朱由檢道,“這三人最明白袁崇煥,才能夠說服他。朕已經派人去請了。”說著,他皺了皺眉,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麼一般,再次開口。
“還有一人……當初我罷免了袁崇煥之時,祖大壽其實也看不出要逃的意思來。但是後來很快兵部尚書便與周延儒商量了對策,原因是因為兵部職方司郎中餘大成,當天就猜到了這一點。”朱由檢思索道,“我想著光是那三人上前去打感情牌或許還不夠,還要有一個足夠聰明的人。”
楊清一也笑了,“是,這個人必須跟袁崇煥無冤無仇,立場只是出於大明,這樣才能公正地說話,讓袁崇煥心服。”
朱由檢沒有立刻答話,因為他看得出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不過,我還聽說過一件事情。”楊清一頓了頓,“當初熊大人被處死的時候,袁崇煥作了兩首詩祭奠他。”
“你是說熊廷弼?”朱由檢思索片刻,“此人也算是被閹黨所害,軍事方面頗有才能,可是卻是個自大蠻橫的個性……他這種不肯吃虧的個性,也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楊清一頷首,雖然他沒有明說,可是她也是瞭解一些的。“是,熊大人是天啟五年被害的,那個時候袁崇煥也沒什麼名氣,但是眼睜睜見著這位同僚死了,心中頗有感觸。”
“他詩裡頭說‘才兼文武無餘子,功到熊奇即罪名。慷慨裂眥須欲動,模糊熱血面如生。’”楊清一憑著一些殘缺的記憶慢慢念著,“所以我猜想,袁崇煥雖然祭奠的是熊大人,可是在熊大人身上,袁崇煥也一定是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面擔憂著自己的未來,另一面卻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朱由檢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用這首詩勾起袁崇煥的回憶,讓這種源自於他自己的初心蓋過那口氣?”
她輕輕笑了。
“王承恩!”正在外頭待命的王承恩猛地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推門而入,看著朱由檢,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傳朕的口諭,去讓孫大學士緊急出發去通州,不得有誤!”
“是。”
楊清一看著王承恩退下的身影,心中低低嘆了口氣。孫承宗終於出場了,一切的一切都極其吻合歷史,皇太極的兵也就要退了吧。
只是她以前看這場被稱為“己巳之變”的資料的時候,卻並沒有在意,多爾袞是否也在皇太極的隊伍裡。她忽然覺得有些五味雜陳,也說不清楚,究竟希不希望他在。
只是她知道,其實偶爾還是會想到當初南京城內桀驁不馴的那個謝爺。不過她也知道,現如今的他,過得很好,不需要她操一點心,所以便也只好釋懷了。
更何況,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