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后娘娘。”楊清一依言起身，沒有再看她一眼，抬起微微有些發麻的腿，自顧自地坐到了一邊。
袁妃的話一下子頓住，眼神也直直望了過來。只是不管氣氛如何，楊清一卻始終沒有將目光再往那邊放一下。
周皇后的心中長久憋著的那股子氣一下子湧現了出來，她冷笑一聲，轉頭看向了袁妃。“雖說這如今胎兒還未落地，不過借妹妹一句吉言，本宮也是希望這肚子裡的是個男兒。”
袁妃瞟了楊清一一眼，還未來得及應答，周皇后又道：“皇上國務繁忙，邊境又不安寧。若是能生一個皇子，自然是能夠撫慰皇上的心。這樣讓他早早長大了，也能夠為他父皇分憂不是？”
“姐姐真是一心為皇上著想呢。”袁妃立刻明白過來周皇后話裡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楊清一。“田妃妹妹怎麼想呢？”
楊清一看了她一眼，低頭將手邊的那盞茶吃了一口。
周皇后身後走出一個嬤嬤，笑道：“田妃娘娘想必是沒有聽清楚袁妃娘娘剛才講的什麼。方才田妃娘娘在廡下等候多時，怕是這嬌弱的身子委實吃不住。奴婢方才出門迎接時，還瞧見咱們宮裡好幾個婢女都跪在田妃娘娘腳邊，似乎是犯了什麼錯，惹得田妃娘娘十分不快呢。”
“哦？竟有此等事？本宮懷有身孕，最近這些日子起床都有些費力，才讓田妃在外頭等了多時了。”周皇后挑眉，“田妃，本宮宮裡的婢女是犯了什麼錯，竟然讓田妃如此大動干戈。”
什麼懷孕了，什麼起床有些費力……
個青垂著頭，心中一陣嘀咕。
剛才她們來的時候，明明聽見皇后和袁妃聊得正開心呢。看那熱火朝天的樣子，哪裡像是剛剛起床的人？分明就是袁妃來了好一會兒了。
皇后就是故意讓她家娘娘在宮門外等那麼久的。
進來了以後還故意把娘娘當做空氣，這樣冷淡的態度，哪裡像是一個皇后該有的儀態？
“砰。”楊清一將手中的茶盞，不輕不重地擱了回去。她順了順衣袖，起身朝著周皇后簡單行了一個禮，不等她回應，便自顧自地起身了。
“皇后娘娘。”她輕輕喊了一聲，眼神直視著周玉鳳的眼睛。“妾身是個體寒的，方才在外邊吹了太久的寒風，現如今身子有些吃不住了。雖然今兒個是除夕，妾身也是一大早就想著要給皇后娘娘拜一個早年，希望皇后娘娘以及娘娘肚子裡的龍種一切安好。如今妾身瞧著，娘娘心情愉悅，又有袁妃陪著，想必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那麼妾身也不再在這裡叨擾皇后娘娘，妾身就先告退了。”
袁妃一愣，看了一眼周皇后，道：“田妃妹妹，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這除夕給皇后娘娘拜個早年，是我們這些做嬪妃的應該做到的事情。怎麼聽著妹妹的話，好像是在怪罪皇后娘娘呢？更何況，哪有這樣的規矩？皇后娘娘還沒發話，妹妹就要退下回去了？”
“皇后娘娘，妾身雖然只是妃嬪，可是還是忍不住想多嘴提醒幾句。”楊清一沒有理會袁燕，甚至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民間有一句俗語，叫做‘一孕傻三年’。說的就是女子在懷孕期間，因為母性的激發，再加上各自因素，會導致那人沒有以前那般精明，考慮事情更是不佳。當然，這只是上不得檯面的俗語，娘娘自然是不一樣的。可是娘娘還是要稍微注意許多。”
她挺起胸膛，看著周皇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皇后娘娘如今有孕在身，是整個後宮最為金貴的人。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可不要讓有心之人藉著皇后娘娘的威風，得逞了自己的心思。”
“田妃妹妹，你這是何意？”袁妃騰地站了起來，“這話裡有話的，不如直接說出來。這樣兜兜轉轉的，可不是妹妹作風。”
周皇后又羞又惱又怒地看著她。
什麼一孕傻三年只是民間的俗語，這不就是在變著法地罵她嗎？
她是懷孕了，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傻。她當然知道今日袁妃特地搶在楊清一之前過來，和她說了那麼多話，不就是在慫恿她對付她麼？
她雖然不喜歡被人當槍使，可是也是實在是不喜歡這個所謂的田妃。
當初在信王府，還是天女的她要離開之際，她還想過要把這個人留下來，因為想著皇上再如何喜歡她，只要得到了，時間長了也就會膩味。而堅持到最後的勝利者，只會是她這個擁有著皇后頭銜的人。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是個如此長情的人！
除了慣例的每月那幾天，皇上會來她這個坤寧宮，剩下的日子，要麼不是獨自宿在乾清宮，要麼就是在承乾宮。
而袁妃那裡，更是從她嫁過來到現在，都始終沒有去過一次！
若她不是皇后，若不是皇上尊崇祖制，她的下場定然也是隻能和袁妃一樣，盯著一個皇妃的頭銜，卻是一個活寡婦！
受盡所有人的諷刺與嘲笑。
所以，所以她即使是知道袁妃的心思，但還是願意可憐她，配合著一起將這出戏演完。
可是現在，她楊清一憑什麼用這樣同情可憐的眼神看著她！
提醒？她要她提醒什麼？
楊清一看著周玉鳳遲遲不說話，忽然笑了笑。“既然如此，那麼妾身就告退了。”
茯苓和個青連忙加快腳步，跟上了自家主子。
“娘娘，娘娘……”個青小聲喊著，“剛剛真是解氣極了。皇后娘娘還有袁妃那臉色，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不過也是，誰讓她們如此輕慢娘娘。”
“不過娘娘，您這樣直接就走了，真的沒事嗎？”個青又道，“只不過那周皇后定然是沒有想到的，她讓娘娘白吹了那麼久的冷風，可是卻被娘娘當成藉口走了。”
茯苓看了她一眼，大步走過去攙住楊清一，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娘娘是真的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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