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並不昏暗,將她的臉龐照的暖洋洋的。
可是他依然覺得這個人離她很遠。
努力了這麼這麼久,這麼這麼久啊。
還是輸了,還是輸給了他。
或許她愛自由,愛自由超越了一切。可到頭來,卻依然不能離了朱由檢。
段如是輕輕笑了笑,道:“我沒有怨你,也沒有怪你。你喜歡誰,想要怎麼做,都是你的自由。我憑什麼怪你呢?”
楊清一再次沉默。
她和段如是之間向來無話不談,或許也是互相的吸引力,也算是某一種緣分,並不需要太多接觸,就能夠讓他們互相明白。
而這樣的沉默,這樣的無話可說,似乎是相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出現。
“其實我早就知道。”段如是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她身邊。“那晚我聽見你屋子裡酒杯破碎的聲音,急急的衝進去,我當時看你的樣子,你和我說的那些話……”
像是自嘲一般,段如是輕輕笑了笑。“你知道嗎,我當時以為你會跟我說,你要直接快馬加鞭去北京城,要去見他。……不過很快,他就來了。那個時候,我就猜到,你會跟他走。”
“其實也不能說是那個時候知道的。其實從我帶著你離開信王府的時候,我就有預感,你還會回來。可是人啊,總是想要嘗試,總是想要抱著一絲希望……否則的話,怎麼也不會甘心的。”
“現在好了,或許以後就不會再想所謂的‘如果’了。已經嘗試了所有的‘如果’,便不會再有貪念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楊清一有些難過有些為難的神色,主動開口問道:“決定好了?什麼時候走?”
“可能就在這幾日……他現如今的身份,也不好出來太久的。”
“是啊,他現如今是皇上了。”段如是長嘆一聲,卻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那你呢?你是什麼?天女配天子麼?”
“不是。”楊清一搖了搖頭,“你可還記得從前由檢還在潛邸之時,那位才藝俱佳的田次妃?”
“自然記得。她給我印象深刻,雖然只是由檢的次妃,卻不卑不亢,言談舉止也皆為得體,更沒有一點越禮的行為。實屬……難得。”段如是斟酌了一下用詞,又道:“怎麼忽然提起她?我聽說後來你倒是與她交好?”
楊清一笑了笑,“是,我與她交好。……你剛剛是不是想說,她雖然舉止得體,沒有逾越的心思。可是也正因為太過嚴謹,反倒有些無慾無求了?”
段如是知道她這麼問,定然是有下文要繼續說,便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是真的無慾無求……我是說對整個信王府。”楊清一將聲音壓低,“她是個心思玲瓏的人。當時在潛邸之時,雖然我向來與那三個妃無甚交集——當然也是因為沒有必要,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能大體摸清楚那三人的性子。……比如周氏,周氏家境清貧,很小就操持家務,所以很是大體懂事,也明白榮辱一身的道理,不過有時候還是難免會有些吃味。當初張皇后選妃之時,三人之中她排在最後,若非張皇后喜愛,也輪不到她做皇后不是?所以也一直對田妃有所排擠。”
“你只說對田妃排擠。”段如是看著她,“由檢雖然對田氏欣賞,不過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你才是他心尖上的人。如若對田氏都有所排擠,更何況你?”
“我畢竟是天女,在明面上也吃不了什麼虧,田秀英與我不同。”楊清一搖了搖頭。
“那麼那袁氏呢?”
楊清一皺了皺眉,似乎並不願提起此人。“我與她相交最少,這是明面上的。不過我細細想著,覺得此人有些……算了,背後不論人是非,或許只是我的錯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