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另外派人接手……”段如是問道，“這不就跟合約也有所出入了？”
“對。”謝文點了點頭，“所以還是要看段莊主如何選擇。若是選了第二種，正如段莊主所說的那樣，我也會支付一定的賠償金。”
兩個人的神色都很認真，楊清一看著這突然談起生意來的兩個人，微微有些無語。
明明是送別宴，上一刻還在開著玩笑，怎麼下一刻就正襟危坐，開始談生意了？
真不愧是商人本質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當初簽定合約的時候，他們都以為謝文只是謝文，即使是懷疑身份不同，可至少也是個有背景的商人吧？
可是現如今他們已經知道謝文就是多爾袞了……這筆買賣還怎麼進行？
金人裝作漢人，來跟漢人做代購？
虧她當初還一本正經地要求他，不能再轉手賣出的時候拔高價格……現在看來，實在是傻透了。
他根本不會拔高價格，只會降低了，不，甚至是半賣半送地分出去。
這一點，段如是沒有想到嗎？還真的跟他討論……
再說楊清一的本意是希望緩和一下金人和漢人之間的矛盾，讓金人也可以用低價吃到漢人的糧食。雖然可能只是綿力，但總比沒有好。
可是對方若不是金人百姓，而是金人軍隊的話……這反倒像是“奸細”在給他們送糧食了……
想到這一點，她更是尷尬。
段如是卻沒有理會楊清一的想法，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那這樣的話，我想還是……”
楊清一正猜著他會選擇哪一種，應該是第一種，直接解除吧？
只是她的猜想還沒有來得及應驗，就聽見了一個對於此刻的她來說，像是噩夢般的聲音。
“來者是客，吃飯也不叫上我？”朱由檢淡淡笑著走了過來，茯苓低著頭跟在他身後。“我在屋子裡頭等了你們好久。”
朱由檢在桌子前幾步處站定。
雖然話是對著楊清一和段如是說的，可是眼睛卻盯著謝文。
他一直都是好看的男子，無論走到哪裡。
無論是在俊朗的段寒面前，還是此刻在野性的謝文眼前。
他眉眼如畫，一雙深黑色的眸子帶著淡淡的疏離，卻讓人看了，再也挪不開眼睛。
謝文聞言轉過了他，同樣回望著他。
然而下一刻，他霍然站了起來，椅子歪歪搖搖地晃著，發出巨大的響聲。他死死地盯著朱由檢的臉，手下意識地已經摸向了他放在桌子上的那把青色長刀。
楊清一最先反應過來，她吃了一驚，連忙也“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伸手立刻按住了他的要拿起刀的手。
謝文的力氣很大，楊清一又猛地按住，只覺得自己的手被震得生疼。
然而此刻她根本顧不上這個。
謝文臉上之前的笑意一下子全然消失，他看著朱由檢的臉，然後又轉頭看向了按住他手的主人。
楊清一的臉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驚恐，即便是這樣，她還依舊咧開了一個微笑，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謝文，你是不是又毛病犯了？這位不是不速之客，是我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