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嫌棄你做的不好看，能吃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浪費糧食？”楊清一輕輕笑了笑，“我正好有點餓了，你也剛剛重新買了麵粉。我們一起去廚房做，怎麼樣？”
“……夫人？”楊煦愣住，“現在就做嗎？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楊清一看著楊煦的臉龐，嘴角的笑容慢慢沉了下來。剛來時，他白的有種近乎於孱弱的蒼白，讓人聯想到終日不見日月的囚徒。然而這麼些天下來，他進進出出，多了些運動，整個人的氣色好了很多，臉頰也多了些紅潤。
他雖然話語不多，可是站在那裡，自是有一派氣度。任是這南京城裡哪個未出閣的小姐看了，都會心動的吧？
楊煦……
——“‘傷夷受煦’，‘煦而為陽春’。從火昫聲，是為溫暖之意。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整個人都是黑色的。可是不管如何，我希望你未來長在陽光裡。”
楊清一沉默地看著楊煦身上乾淨的白色衣衫，低低地開口：“楊煦……為什麼？”
楊煦的臉色一變。
她的語氣很是沉痛，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和難受。“……為什麼……背叛我？甚至是……要置我於死地？”
“……夫人……你在說什……”
“還不承認嗎？”楊清一失望地抬起頭，看著他驚慌失措的眼睛。她抬起手，指向一變他剛買來的麵粉。“那你吃給我看？”
楊煦蠕動了下嘴唇，最終還是沒有作聲。
“你吃啊！”楊清一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解釋，一副預設了的樣子，心中愈發地難受，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她從袖中掏出馬師傅之前給她的那錠銀子，將底部對著他。“這是什麼？這銀子你從哪裡來的？”
“你一直都在熟悉莊裡的業務，只是可惜，時間還是太短了。”楊清一冷笑一聲，“你看這底部的花紋……段莊的銀子，全部都有自己的花紋。好像看起來都一樣，可是其實是有差別的。我手裡的這一種，是商用的，是錢莊外用的。而內府裡的銀子，花紋則略有不同。這個細節少有人知曉，我沒有打算瞞著你，你不知道，是因為你還沒來得及接觸錢莊。”
楊清一將銀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你手裡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銀子？內務給你的銀子，不可能混有這樣的。而其他客戶，你也不可能接觸到。目前為止，你一直在接受段莊和謝府的的買賣……也就是說，你只有可能認識到他。”
“……是……謝文？”楊清一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當初我救下你，為什麼那麼巧，你正好就在隔壁，為什麼那麼準確地撲出來抓住我，讓我救你？”
“……這些，都是算計好的嗎？！”楊清一將銀子扔在他的胸口，“我最恨被設計！……你對我說的那些，都是鬼話？你身上的傷，也全都只是苦肉計嗎？！”
“你看我小心翼翼的樣子，看我給你完全的信任，讓你接手我重要的生意，想方設法想讓你重新站起來獲得新生……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
楊煦的目光充滿了悲哀，“……楊清一……對不起。”
“對不起？你不準備給我一個理由嗎？”
“……對不起。”
“好，很好。”楊清一深吸一口氣，冷笑一聲。“你不說是不是？行。你背後的人把你安插到我身邊，是想要我死，是不是？那他手裡也應該有你的把柄或者軟肋，對吧？既然如此，那麼你最怕的就是那個東西，而他最怕的是，是你叛變。”
她繼續道：“既然如此，我立刻讓人放出一個隱秘的訊息。什麼據知情人說段莊有新計劃，有人怎麼怎麼樣。故意說得含糊不清，真真假假。……楊煦，你說如果你背後的人聽到這個傳言，會選擇相信你，還是選擇相信他做賊心虛的直覺？”
“不……”楊煦猛地抬起頭，急切地看著楊清一。“不要……”
楊清一冷冷地看著他。
“……好，我說。”楊煦的目光再次充斥著悲哀，“可是，你能答應，為我保密嗎？”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好。”楊煦深呼一口氣，“你猜的很對，確確實實是謝文。”
楊煦停頓一刻，才繼續道：“我跟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的經歷，也都是真的。只不過，在遇見你之前，我先遇見了他。他和你不一樣，你刻意迴避我的過去，可是他卻調查了我，一切都清清楚楚。”
“他認為我是一枚好棋子，所以救了我，想讓我為他所用。又怕我不夠忠心，就……將素素關了起來。素素是藝伎，她的賣身契掌握在別人手中。謝府買下了她，告訴我，只要我照做，最後會放了我們，讓我們雙宿雙飛。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好答應了他。所以我又回到了那個地方，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待你的到來。”
“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只是想讓我接近你，探聽你的身份。……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我在見到段寒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確實是他要找的人。只是，我沒有立刻說。”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或許你不相信，可是我確實是因為你。你的話，你的行為全部都真真切切地感染了我。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目的，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他或許是因為怕露餡，也很少聯絡我。我趁著這個機會，在這些日子與你們相處的更多。我發現，其實是我已經被你們感染。甚至是開始……喜歡你們，喜歡這裡。”
楊煦閉了閉眼，“可是就在不久前，謝府的人，再次找上了我。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謝府的人，因為找我的人，和他們不一樣。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了，謝府的真實目的。找我的人背後的主子，是謝文的哥哥。”
“他哥哥派人找到了我，讓我用毒藥殺了你和段寒，不允許有任何失誤。否則就殺了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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