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說這個了。”楊清一搖了搖頭，認真道。“對了，最近皇宮那裡，有什麼訊息嗎？探子回報，你們總是逼著我。……這有什麼好躲著我的？我早晚是要知道的。”
“嗯。”段子嘉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直接道，“探子說，前幾日魏忠賢上疏乞休。”
楊清一“嗯”了一聲，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似乎這些仍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段子嘉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過當天……皇上就親自召見了他。然後說先帝臨終前囑託他，要重用魏忠賢，拒絕了他的辭呈。魏忠賢聽了似乎很感動，就回去了。……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不過是個試探而已。你以為魏忠賢真想就這麼回家？他是這樣的人麼？”楊清一輕敲幾下桌面，“若是皇上答應了他，也就證實了魏忠賢心中的懷疑。那麼一場宮廷之變，就再難避免了。”
楊清一的臉色很平靜，“若是魏忠賢發動了政變，他一個閹人最終也難以成功。不過扳倒一個無依無靠的新皇帝，卻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或許那個位置，最後只會被那幾個親王奪取啊。皇上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不會答應魏忠賢。而魏忠賢也不是沒有預感，只是他不甘心而已。”
“是。”段子嘉點了點頭，“不過魏忠賢是的試探，並沒有結束。因為兩天以後，奉聖夫人也提出了辭呈。”
楊清一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皇上答應了？”
“……對。”段子嘉看著楊清一，心情微微有些複雜。這兩個人即使相隔萬里，沒有一絲聯絡，可依然能那麼瞭解對方……“皇上答應了客印月的辭呈，讓她回家。所以魏忠賢好不容易打消下來的一些疑心，又浮了起來。”
“兵道者，詭異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楊清一輕輕念道，“皇上這麼做，才是真的摸準了魏忠賢的心理。客印月是魏忠賢身邊最得力的助手，當年魏忠賢也正是靠著她的權勢才得以露面……讓這個女人走，自然是除魏的第一步。”
“可是魏忠賢，不是又起疑了嗎？”
“是啊。可是皇上這麼做，卻是有理由的。”楊清一笑了笑，“讓魏忠賢留下來，是因為先帝的囑託，他是個聽話的皇帝……可是客印月，先帝可沒有特別交代。而且說白了，客印月不過就是個乳孃，歷經萬曆、泰昌、天啟三代了，還不夠嗎？她是先皇的乳孃，現在先皇死了，於情於理，她都應該滾回家了。”
“最重要的是……”楊清一微笑，“這是客印月自己提出來的，可不是皇上逼迫的啊。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魏忠賢就算心裡犯嘀咕，卻也依然不能琢磨透，皇上對他魏忠賢，究竟是什麼態度。摸不清虛實，又怎敢貿然出兵？所以魏忠賢，還會有再次的試探。”
然而這一猶豫，卻斷送了魏忠賢這麼多年來的顯赫權貴了。
楊清一沒有再說話，魏忠賢他，已經輸了。
“你的預測很對。”段子嘉嘆道，“因為第二天，魏忠賢另一個得力干將王體乾也提出了辭呈。只不過這次，皇上卻當即拒絕了。說王體乾是朝廷重臣，不能隨意退休。”
楊清一起了身，走到了窗邊，將目光放的很遠。“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謝府——
“貝……”京墨下意識地就要喊出那個稱呼，卻在瞟見了自家主子的臉色以後，立馬住了嘴。“爺。”
“我說過多少遍了？”謝文的口氣很不耐，“記住我的身份。在府裡便也罷了，若是在外頭，被有心之人聽到，又要惹出多大的麻煩來？”
“是，爺。”京墨垂下頭，自知自己又犯了錯。“屬下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
“你若是再犯，你就不必再跟著我了。”謝文冷道，“畫像畫好了嗎？”
“是，已經畫好了。”京墨忙點了點頭，“屬下已經派人去京城打聽了那個天女姑娘的樣貌……不過似乎之前一直有人暗中動過手腳，所以並沒有太多人記得她的樣子。”
“她不是被推到集市上過麼？”
“是，可是第一次被推到集市上，那天女還是妖女，從東廠地牢拖出來的，披頭散髮，遮擋了她的面容。百姓也是厭惡，所以根本什麼也看不見。”京墨答道，“至於第二次，那是天啟皇帝下了聖旨，正式承認天女的身份。而那一次，百姓們都很愧疚。加上那日從不露面的信王也出來了，據說這位信王生的很好看，所以比那天女更為吸引人的目光。而且時間久了，大家也都記得不清楚了。”
“一年都不到，有什麼記不清的？”謝文皺眉，“必須給我查出來。”
“是，爺。只不過需要的時間可能要多些。京城裡正是多事之秋，皇宮裡那九千歲和新皇帝之間暗潮洶湧，九千歲的人遍佈京城，我們的動作不敢大。”
“你說的對，也不著急，還是不要打草驚蛇，這邊我也可以自己證實。”謝文嘴角輕輕勾起，“那個小皇帝和那閹人之間的鬥爭……我們得好好看看。這個小皇帝究竟有幾斤幾兩，我倒是很拭目以待啊。”
京墨看著謝文的神情，心中明白自家主子又在想什麼……他心中微微泛酸，可是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主子從來不喜歡多嘴的奴才，一旦他多說了什麼，他是真的會被趕回去。主子從來不開玩笑，也不隨便嚇唬人的。
“段寒的蹤跡查到了嗎？”正當京墨心中游神之時，謝文卻忽然發問。
京墨嚇得一哆嗦，忙道：“查不到。只知道京城裡的段府已經空了，段公子的妹妹段堯也不知所終。看起來，似乎真的是兄妹二人去遊歷天下了。”
“遊歷天下？”謝文冷哼一聲，“新皇登基，天女就病了，名震天下的段公子又去遊歷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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