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啊，朕聽說你府裡這位天女姑娘給你過生日，驚動了整個信王府的侍衛？”朱由校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的楊清一與朱由檢，調侃道。
“回皇兄，清一的行事風格向來如此……皇兄還是問她吧。”朱由檢同樣笑著，把這鍋甩給了楊清一。
楊清一黑了臉，看了看這兩兄弟，一唱一和的。有話直說就是，何必笑裡藏刀。她心中一陣腹誹，臉上卻仍是笑著：“皇上，這事可不能怪我啊。我本來也只是想給王爺一個驚喜而已，誰知道王府的總管如此負責，急急忙忙就找過來了……我也很無奈啊。”
“哦？那照你這麼說，還得怪那些下人太盡忠了？”朱由校挑眉問道。楊清一連忙笑著搖了搖頭，道：“皇上，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您自己說的啊。”
“你這丫頭。”朱由校無奈道，又看向朱由檢仍然被紗布纏繞著的手，問道，“信王的手……好些了沒有？”
“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是一些皮肉之傷而已。“朱由檢道，“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痊癒。”
“嗯。朕聽說，是你們的馬車出了問題？”
“馬車踩到了釘子，自然疼痛難忍。”
“清一啊。”朱由校笑道，“這次還好是信王在你身邊護著，否則豈不是出了大亂子？朕看你平日裡一副瀟灑模樣，連馬也不會騎？”
“我一看就是個柔弱的南方姑娘，不會騎馬不是很正常嗎？”楊清一不服，“再說了，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騎馬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皇上現在可別小瞧了我，等下次皇上再見到我的時候，說不定我正在馬背上馳騁呢。”
“哦？是嗎？”朱由校配合著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又笑著問道，“那你如今學到哪裡了？你是百姓的天女，自然是天資聰穎。想必學習騎馬，也比其他人要快上不少吧？”
楊清一惱羞成怒地就要再度反駁，朱由檢見狀只好連忙出來打了個圓場。
“皇兄，清一確實想學，奈何師傅不太靠譜……臣弟本是答應她要親自教她，可是臣弟的手受了傷，暫時不能用力，更不能騎馬……所以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
朱由校笑而不語，楊清一扁扁嘴巴，也不開口了。朱由檢微微鬆了一口氣，卻無意中和朱由校對視了一眼。這一眼，頗有深意。朱由檢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哥哥的意思，他是想單獨和楊清一談話。
念至此，他朝著朱由校拱手道：“皇兄，臣弟先去拜見皇后娘娘了。清一，等會本王再來找你。”
“好。”應答的是朱由校，“去吧，皇后這幾天也念叨著你們呢。”
“臣弟告退。”
見朱由檢忽然沒頭沒腦的一句，楊清一微微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兄弟兩個又再賣什麼關子了。
她也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看著朱由檢退出乾清宮，而後朱由校又將所有下人都趕了下去。朱由校似乎總是喜歡如此，尤其是與她在一起的時候。
也不知為何，其實朱由檢在的時候說的話總是最少的，可是他站在那裡聆聽著，就能給人一份安心。朱由校和楊清一表面上的鬥嘴，似乎也是那麼順理成章。然而當他離開時，氣氛卻似乎一下子凝固住。
可偏偏他們二人都似乎還是想要拉住之前的那幾分風平浪靜。
楊清一微微走上前了幾步，淡淡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皇上像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對我說？”
朱由校也笑著，卻忽然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身邊。然而他卻並沒有在她身邊停下，而是在她身後幾步處停下。“你們……是去了西山？”
楊清一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朱由檢生日的那一天。“是啊，我引他去了西山。”
“為什麼去西山？”
楊清一笑了笑，轉過身來，看著他的側顏。“皇上何必明知故問？”
朱由校也轉過身來，終於與她面對著面。看著她臉上淡淡的譏諷，他微微長嘆一口氣。“清一，跟我講話，何必每一次都這麼爭鋒相對、話中帶刺呢？”
見楊清一默然，他便又自顧自地道：“我知道，我猜到你為何要帶五弟去西山。我比他畢竟還是大了五歲，又是父皇的長子。所以相對來說，我的童年雖然並不幸福，可是我確也明白，他更是抑鬱著。他缺失的父愛和母愛，都太多了。我再怎麼對他好，卻也難以填補……我一直都知道。不過你的出現，卻似乎讓這份空白有了一個更好的圓滿。”
朱由校的神色很是認真，“西山安葬著他的生母……他卻從來不曾去過。方才我看他的模樣，似乎也釋懷了不少。我想，他的心結也解開了吧。”
“還記不記得，你出宮前我對你說的話……”楊清一看著他的眼睛，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一個帝王的眼睛，竟然也能夠是如此的單純。裡面全然流露著他對朱由檢的關心。她的心微微一動，她當然記得那個夜裡，他的反覆叮嚀。他說，希望以後她對朱由檢好一些，希望她能給朱由檢幸福。朱由校忽然一笑，“如今看來，似乎你是做到了啊。那我就放心很多了。”
楊清一看著他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忽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那種感覺，說不清是不是愧疚，就那樣湧上了她的心頭。她忽然微微別過頭去，“我做的，不過是希望他能解開心結而已。我是希望他快樂，可是卻不少希望他的快樂和幸福，全然是因為我。……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朱由校一愣，似乎是麼米想到她會如此回答。見她煩躁的模樣，他只好笑著表示瞭解，也沒有多問。“好吧，如今你們都不在宮裡住著了，我也不應該管那麼多了。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你也去看看皇后吧，皇后很喜歡你。其實她也很寂寞，需要人陪她聊聊天啊。去吧，五弟應該也在坤寧宮，你去找他吧……我派人送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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