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對不起，是我錯了……”朱由檢無奈道，“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楊清一仍是不說話。
“其實……雖然你的面和宮中御廚的那些比起來，或許確實不如他們的手藝。可是，我卻嚐出了你的用心啊。我從來沒有吃過只有一根麵條的面，也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什麼不能咬斷，要長壽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雖然我也不精通廚藝，但是我確也知道，這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也一定花了很大的功夫吧？我從這裡面，吃出了一種非常久違的味道……特別的溫情與柔軟，說來你也別笑，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之間想起了東李……其實我也很想想起母親，可是或許是時間太久了，她在我心中的唯一印象，竟然就只是被父皇打死的那一幕了。”
朱由檢忽然笑了笑，像是自嘲。然後又目不轉睛地盯著楊清一，“所以，你煮的這一碗麵，對於我來說，才是最好的生日禮物。包括下午你給我唱的那首歌……雖然曲調很簡單，歌詞也更是直白，但是我卻覺得問暖極了。所以……不生氣啦，好不好？”
楊清一聽著他溫柔的嗓音，努了努嘴：“我又沒說，我在生氣。是你自己這麼認為的，好不啦？”
“那既然沒生氣的話，那就把那首歌再唱給我聽一遍……下午的時候，我滿心都是著急，看到你的時候，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可確也一下子很生氣，因為你騙了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你知道的。”
見他又提到下午的事，她有些微微不好意思，也不願意再鬧什麼彆扭。“好啊，今天是你生日，你說了算。”她眼珠子轉了轉，看了一眼遠處用黑布矇住的翔鳳琴，又伸手抓住垂在腰間的竹笛。“你想聽那個版本的？是想聽下午我用竹笛給你吹的，還是用翔鳳琴給你彈？”
“說起這個竹笛……”朱由檢眯了眯眼，“這些天來，如是日日來找我下棋。我當他是多麼的空閒，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們兩個，瞞得倒是挺好啊？”
“嘿嘿。”楊清一笑了笑，“那不是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嗎？如是自然也是希望你開心的啊。”
“狼狽為奸。”朱由檢笑罵道，“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揹著我有多少小秘密了……如是連他的絕技都傳授給你了，多少人重金都難求的技術啊。你們兩個，當真是‘情比金貴’啊。”
“哪有啊？”楊清一無辜道，“這首曲子，你不也聽了，曲調一點也不難……我們兩個準備的時間都很短，我連個皮毛都沒學到，充其量也就是依葫蘆畫瓢而已，根本經不起推敲。如是可是警告過我了，像我這樣的技術，在外面可千萬不能說我的笛子是他教的，否則敗壞了他的名聲！……我看你似乎也是很不喜歡的樣子，大不了我就不吹了唄。用琴給你彈？”
“那倒不用。”朱由檢道，“我還是更願意細細聽一聽，你究竟學到了多少。你吹吧，我聽著。琴和笛，我都要聽。”
“隨你咯，只是不許笑我。”楊清一說著，便拿出笛子，開始凝神吹奏。
今夜的耳房裡，時不時地傳來笛聲，一會又是琴聲，甚至還夾雜著歌聲。所有今夜值班的侍衛，都忍不住閉著眼享受著這樣美妙的音樂盛典。更高興的是守在耳房門前的王承恩，他聽著門裡頭兩位主子的歡笑聲，不禁嘴角也往上揚了揚。
總算是和好了。
希望這他們一直這麼好下去啊。
相愛的兩個人，本就應該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嗎？
一個王爺，一個是天女。身處高位，還有什麼能阻礙這對相愛的情侶呢？
應該是……沒有了吧？
王承恩忍不住抬起頭看著天空之中那輪半圓的月亮，忽然覺得這樣朦朦朧朧的月色，像極了一個單純少女的靦腆笑容。
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笑容之中最後竟然帶上了幾分落寞。
在信王府的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著，所有人都似乎與外界的風雲變幻隔絕著。每個人都窩在自己的小角落裡，希望時間就此暫停住。
可是，時間從來不會對某一個人有青睞或是偏見的。
朱由檢的生辰就此過去，楊清一對於十二月的信王府中的一切變化都視若無睹。無論是初八午時信王的當冠之禮；還是十六日辰時的納徵發冊；亦或是二十一日卯時的安床。
這一切的一切，楊清一都不曾過問過。或許是因為她早就瞭解，或許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
信王府裡的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切表面上是皇上為了信王搬移皇宮的祝賀，實際上卻是為了信王娶妃而準備的。
似乎……所有人都一清二楚，除了楊清一。
然而二十四日一過，卻也意味著很多東西都避無可避。新年，就要來了。
今日早早梳妝完畢的楊清一推開門，冷風拂面，可她忽然感覺今日的天氣沒有往日那麼嚴寒了。
門外候著的王承恩見到穿戴整齊的楊清一，笑著迎上來。“姑娘，您梳妝好了？”
“是啊。”楊清一笑道，“你起的真早。不過，今日似乎沒有平日裡那麼冷了，我感覺我穿的有些厚，要不要換一件薄一點的大衣？”
“姑娘，還是別喚了。”王承恩道，“王爺已經在王府外等著了，咱們趕緊走吧，別遲到了，今兒個畢竟是小年夜……而且，奴才聽說，今日似乎會下雪呢。等到回來的時候，若是不巧下了雪，可就不好了。”
“下雪？”楊清一一愣，反應過來。確實應該下雪了，今年的雪似乎要比往日晚了一些。難怪今日溫度高了一些，原來是凝華放熱。“茯苓，去屋子裡拿兩把傘吧。”
“是。”茯苓應了一聲，正要回屋。“欸，茯苓！”卻被王承恩喊住，“奴才早已備了傘放在馬車上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楊清一點點頭，“好，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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