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已經出宮，只是卻又聽得我走後，你在乾清宮前苦苦等待，求皇上救你一面。我來不及多想，只好又返回。”
楊清一心中暗道，訊息倒是足夠靈通。
“一路上，又聽得你是從皇后娘娘那裡過來的，明日便是中秋，你那麼地希望皇上見你，我想沒有別的事情，只有可能是你的婚事。”
“我跟你說時，給了你兩條建議。一是找個皇上拒絕不了的人嫁了......”段如是的聲音忽地低沉了一些，楊清一猛地想起張嫣的另一個提議——讓她嫁給段寒。她的眼皮跳了一下，“二是去跟皇上說清楚你對他的感情只是敬慕，並無其他。”
段如是轉過頭看著她，平素總是帶著笑意的一雙眼睛，此刻卻全然是無可奈何。“你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你誰都不願意嫁。”
“可是我當日便跟你說明白，這是沒有用的。你想跟皇上攤牌，無非是兩種可能：一則你委婉地暗示皇上你的心思，可是皇上一旦存了要娶你的心思，你再說些跟這件事情有關的話，只會讓皇上覺得你在暗示他，你想讓他娶了你。這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又或者你直接開門見山地告訴他，可是你要明白，他畢竟是皇上。所有人——包括由檢、皇后，甚至魏忠賢，又或者是你我。我們的榮辱都是他給的，他是萬人之上，在那個位置坐的久了，習慣了聽順言，你如此挑戰他作為一個皇上的權威，你覺得你當如何？”段如是皺著眉頭，“還是說，你當真覺得皇上對你是真感情？他非你不可嗎？他會把你的意願看得比他一個天子的尊嚴還要重？”
“更何況，即使他是真的非你不可，他又怎會尊重你的意願？”楊清一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我知道你期望人人平等，可是這個事情在現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是天子，用你的話說，他是利益最大化的人，又怎可能做出與他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你是說我今天......”
“你今天是在痴心妄想。我過去跟你說他的童年經歷，只是希望你跟由檢的關係不要那麼僵，更希望你面對皇上時，不要將你的厭惡顯露得太過明顯，屆時只會惹來殺身之禍。”
“皇上確實童年過得不好，可是他在那個高高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六年了！在其位謀其政，可是你看他的政治作為，又如何呢！”
楊清一大驚，“如是！”她一下子坐直，看了看門口，似乎並沒有人影，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你不是來勸我的嗎？怎麼自己說起了這些話？你不怕被別人聽見？你的理智去哪了？”
段如是深呼一口氣，自嘲般笑了笑。“抱歉，我太激動了。”他的聲音小了幾分，“其實我跟你一樣，我並不喜歡皇上，當然了，皇上也不喜歡我。只不過我們都礙於由檢的面子，你也是。”
朱由檢夾在其中，才是最難受的那個吧？
楊清一不由得又想到他的處境，心中微疼，又暗罵自己一聲，居然還會心疼他。
段如是自嘲的聲音再次響起：“至於我的理性......說起別人的時候，還能夠做到冷靜自持，一旦加入了自己的個人情感，就半點不由得自己了。你不也是麼？”
“你每次的衝動，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喜怒哀樂摻雜其中。大多數時候，你理性而冷靜......不，其實是你對別的事情，幾乎是冷酷。”
楊清一心中一凜，沒有想到他竟將她看的那麼透徹......
“罷了，不說你了。我們迴歸正題。”段如是看著楊清一的神色，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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