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沉寂一片,搖曳的火光閃閃爍爍,襯得周遭越發的幽暗沉寂。
鳳瑤並未多言,僅是兀自而食,而身旁柳襄則似是餓極了一般,幾大口便將烤肉全數啃盡,待得一切完畢,他則扔下了手中的木棍,目光徑直朝東臨蒼落來,“吃完東西,便突然開始內急,倒是著實無奈,還望東臨公子先守著我家長公主一番,我去去便回。”
他這話略微不雅,且至少這柳襄歷來風情萬種,也從不曾在鳳瑤面前言道過內急之事。
甚至這話一出,不待鳳瑤與東臨蒼反應,他便驀地起身,慢騰騰的就要朝道旁的林中行去,卻是足下僅行了兩步,東臨蒼竟也突然開口,“柳公子稍等。”
柳襄足下一停,下意識回頭朝東臨蒼望來。
東臨蒼並未出聲,僅是緩緩起身,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指尖隨意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皺,而後才稍稍抬眸迎上柳襄那雙漆黑的瞳孔,溫潤而笑,“在下與你一起去。”
柳襄分毫不詫,笑得風情,“也好。林中漆黑深沉,有人為伴也好,只是,東臨公子且行快些。”
這話一落,便再不言話,足下迅速而前,東臨蒼也分毫不作懈怠,行走迅速,則是片刻,兩人便已徹底消失在了夜色盡頭。
整個過程,那二人分毫不朝鳳瑤招呼一句,就這麼徑直迅速的離開,甚至那一直呆在一旁的葉航,也正垂頭玩兒著地上的枯枝,彷彿全然不曾察覺自家主子離開一般。
“葉公子,你家主子已入林內,你不跟隨而去?”
鳳瑤眼角微挑,瞳孔也跟著稍稍一縮,一道道複雜之思在心底四方蔓延,待得片刻後,她低沉著嗓子朝葉航問了話。
葉航似是這才回神過來,抬頭循聲朝她望來,瞳孔內稍稍瀰漫出幾許迷茫,卻又是片刻後,終是清明開來。
“公子小解,從不喜侍人跟隨。”
葉航回了話,語氣極是認真,似是並未說謊。
鳳瑤故作自然的點頭,心思輾轉,繼續道“你家公子這些日子,是在何處雲遊?再者,不知你家公子有無養飛禽的喜好?或者,近來有無喜好什麼鳥類飛鷹之類?”
葉航再度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卻是片刻之際,他陡然拔劍朝鳳瑤指著,牙關咬了咬,面上頓時展露剛毅尖銳之氣,陡然而問“你打探這些作何?說,你打探這些究竟有何目的?”
得,又惹這呆子戒備了。
鳳瑤眼角一抽,心底略生無奈,隨即便垂頭下來,漫不經心的道“葉公子誤會了,本宮不過是隨口一問,並無目的。且葉公子莫要忘了,本宮乃你家主子專程請去赴你家老夫人壽宴的貴客,葉公子如此用劍指著,許是太過無禮。”
葉航面色變了變,眉頭也大皺起來,瞳孔內又再度閃爍出幾縷迷茫,卻又是片刻後,他這才急忙將劍放下,埋怨道“你若不多問,我何來用劍指你?我家主子最是不喜多嚼舌根之人,我葉航自然也是不喜。”
鳳瑤掃他兩眼,終不再言話。
葉航則靜靜蹲在一旁,越發謹慎戒備的凝他。
鳳瑤心生無奈,乾脆再不望他,僅是抬眸凝著柳襄與東臨蒼消失的方向,一直凝著,奈何時辰漸逝,半晌之後,那二人,竟還未歸來。
夜色越是深沉,漆黑之意濃稠得似要滴出水來。
更深露重,而那林子之中,光火極是暗淡,冷風凜冽吹拂,而柳襄則與東臨蒼靜靜立著,毫無小解之意,反倒是雙雙站得端正,滿目幽怨複雜,彷彿在無聲沉默,又似在無聲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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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是不久,東臨蒼懶散輕笑,慢騰騰的道“專程與柳襄公子前來小解,不料柳公子竟突然不解了,如此一來,在下也是心有尷尬,竟也是小解不出。既是如此,你我二人,便先回去,長公主還在火堆旁候著。”
溫潤的嗓音,瞬間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柳襄瞳孔一縮,終是低沉沉的道“柳襄自言過來小解,究竟是藉故還是其它,東臨公子也該清楚。若不然,東臨公子又如何要尋著柳襄所借的故,專程跟著柳襄過來。”說著,嗓音微微一挑,開門見山的道“東臨公子與柳襄皆為明眼之人,是以有些事便不必藏著掖著,敞開說是最好。”
東臨蒼輕笑一聲,“柳公子倒是好生厲害,竟能揣摩在下心思。只是柳公子許是當真誤會什麼了,在下對柳公子,並無任何意圖,是以,也無什麼話需要藏著掖著。”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柳襄便冷道“事到如今,東臨公子還準備裝糊塗?你敢說你如今突然與長公主偶遇,不是刻意而為?若不然,顏墨白才剛領大軍離開,你便後腳就至,甚至還如此恰到好處的與長公主相遇?”
他這話依舊問得直白,且那冷冽的語氣與常日的風情萬種之感全數違背。
此際的他,零星的光火打落在身,昏暗之至,俊臉上無任何笑意,整個人渾身上下也漫出了幾許掩飾不住的清冷與殺伐。
這般的柳襄,無疑與常日的他全然不同,那種戒備森然之感,也似如突然間渾身長刺一般,隨時都可撐開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