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它事,你便先出去。”正這時,顏墨白那淡漠幽遠的嗓音再度揚來,高良瞳孔一縮,終是不敢耽擱,當即離去。
待得高良徹底走遠,那一直站定在角落中的伏鬼突然上前,面色複雜糾結,欲言又止。
顏墨白懶散抬眸掃他一眼,慢騰騰的道“有話直說便是。你何時,也變得如此委婉扭捏了。”
嗓音一落,勾唇冷笑,修長的指尖慢騰騰的捉起了小酒壺,就著壺口便輕輕的飲了一口。
伏鬼面色沉重,猶豫片刻,終是硬著頭皮的道“皇上當真要留大盛公主性命?大旭長公主對大盛公主可謂是仇視敵對,倘若長公主知曉皇上有心護大盛公主性命,許是日後對皇上,仍會心中有梗,釋懷不得。”
“她歷來心軟大義,只要朕與她坦明一切,她自會明白。再者,朕此番也並非一定要留司徒凌燕,倘若她仍是執迷不悟,朕自然殺她,但若她識時務了,告知了虎庸關命門了,朕自然也可留她一命,差精衛將其送至高良老家,禁在院內,為老高家誕後。”
顏墨白幽幽的出了聲,卻是這話一落,心緒浮湧,乍然之際,他眉頭極為難得的稍稍一皺,那雙深邃的瞳孔,也突然起伏了幾縷,隨即再度抬眸朝伏鬼望來,幽遠無波的問“你說,女人若是絕情,可會當真絕情?便是日後知曉實情,也會糾結於曾經的欺瞞,從而無法釋懷?又或者,兩月的時辰,便可讓一個女人徹底忘卻一個男人,從而,另結新歡?”
他問得有些不確定,幽遠平緩的嗓音到了後面,也逐漸增了半許起伏。
伏鬼心頭瞭然,自也知自家這主子雖表面淡定,但只要一提及大旭長公主,何能不亂心。
畢竟是此生之中唯一的暖意,何來不重視,不珍重。
又或許,如他們這種人,本就一直生存在陰暗之中,不得光明,本也是不擇手段殺伐冷冽的魔頭,卻正也因為太過血腥,太過陰冷,從而,待得突然有暖意與光明躥入眼裡,流入心底,才會如在陰風烈烈的崖頭之上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纏繞攀附,放手不得。
而自家這主子,便恰恰,動心入情,放手不得了。
興許多年前的那場際遇便是個錯誤,若是不然,自家主子,也不會逐一陷在了情字裡,也只可惜,那大旭長公主,終是無法阻止自家主子角逐天下的意圖,反而,還令他心中掛記,徹底亂心。
如此,究竟是福還是禍?日後之路,又該如何完全曲折,猙獰顛簸?
越想,伏鬼面色也逐漸白了一層。
顏墨白滿目幽遠的凝他,也未催促。
待得二人緘默半晌,伏鬼才回神過來,隨即猶豫片刻,恭敬低沉的道“屬下聞說,一女子若要斷情絕愛,最多委屈痛苦三日,三日之後,便可稍稍恢復正常,重拾希望,而兩月之後,許是真會將往事封存,若能得旁人殷勤示好,許是,也會動搖。”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是嗎?”
顏墨白瞳孔驀的一縮,漫不經心的呢喃二字。
則是片刻,他勾唇一笑,那笑容莫名的悠久淡漠,卻也是殺伐陰狠,令人心頭髮懼。
“如此說來,征戰兩月,倒是久了點呢。不若,全然縮短時辰,用半月期限攻下大盛,再用一月時辰,拿下大英。”說著,目光再度回到了伏鬼臉上,“你意下如何?”
伏鬼瞳孔驟縮,面色陡變,隨即當即跪身下來,“此事萬萬不可。要攻大盛的老巢,本是不易,而大英也為強敵,更不易攻克,最初計劃兩月時間來攻下這兩國,時間本是緊迫,但若強行再縮短,無論是兵衛的精力還是糧草,都會跟不上。”說著,嗓音越發一挑,厚重緊然的道“望皇上三思。”
顏墨白神色微動,瞳中的冷冽之色此起彼伏,卻是並未立即言話。
伏鬼沉默片刻,繼續道“倘若皇上當真惦記著長公主,此番自可書信於長公主,言明一切,長公主也是明理之人,該是懂得皇上的心意。”
顏墨白麵色幽遠,並無太大反應,待朝伏鬼掃了兩眼後,他便逐漸將目光挪開,幽遠無波的道“此番將她氣走,為的便是不讓她參與此番戰事。憑她之性,一旦決定之事,自也難以反悔,倘若昨日與今日不對她下猛招,她又如何能放棄隨朕一道攻打大盛,從而,安然的領軍離開。而對於書信之事,許是對尋常女子有用,但對她,絕不能用。”
伏鬼心生嘆息,“長公主雖是好女子,但皇上還是得以大局為重,不能太過懈怠。皇上蟄伏了這麼多年,也隱忍了這麼多年,而今到了最後關頭,更得步步為贏,急不得才是。”
顏墨白神色幽遠,漫不經心的凝於帳中一角,待沉默片刻,才漫不經心的道“你之言,朕自是清楚。只不過,此番出兵大盛,仍是得快準狠,不得拖泥帶水,爭取一招之下便全數攻下大盛。而大英那裡,硬拼則是無用,需用智取,若朕親自深入虎穴,在大英之地興風,要亂大英甚至拿下大英,一月的時間,也足夠。”
這話入耳,伏鬼心驚膽顫。他眉頭緊皺,面色破天荒的變得震撼難耐。
“皇上之意,是待攻下大盛後便親身犯險入得大英?”
他嗓音發緊,也抑制不住的有些發顫。
然而這話一出,顏墨白則回得漫不經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