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玉芳驀的一怔,拘謹愕然的望他。
這話入耳,鳳瑤心底倒是略有通暢,隨即清冷的目光朝龐玉芳落來,微挑著嗓子道:“我夫君既是畏高,想來著實幫不到龐姑娘你。只是,我這人,也喜幫人,且此番終是入住你家,也終是承龐姑娘恩情,是以,龐姑娘那對聯,我……親自來幫你貼。”
這話一出,不待龐玉芳反應,鳳瑤已略微乾脆的起了身。
顏墨白麵色微微而變,恰到好處的伸手,一把扣住了鳳瑤的手腕。
“娘子身上有傷,不宜動作。”他道,這番脫口的語氣,平緩之中,卻終是夾雜了半許不曾掩飾的擔憂。
鳳瑤極是淡然的將他的手掙開,低沉而道:“雖為有傷,但貼對聯這點力氣,我是有的。”
說著,目光朝龐玉芳落來,“龐姑娘,走吧。”
龐玉芳面色一急,眼見鳳瑤便要踏步往前,她臉頰越發通紅,整個人越是尷尬。
她忙道:“姑娘也有傷在身,的確不便為我貼對聯。姑娘且坐下休息與用膳吧,那對聯,我到時候另找辦法貼上便是。”
鳳瑤瞳孔一縮,“既是如此,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嗓音一落,淡然坐下。
她的轉變來得太快,快得讓龐玉芳再度一怔,卻待回神,自己則滿心跳動,拘謹尷尬,也全然無心多呆,僅是急忙應付的客氣兩句,隨即便轉身迅速出屋。
鳳瑤目光一直凝在龐玉芳身上,一言不發,待得她消失走遠,一道溫潤平緩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往日見慣了長公主威儀傲然,這幾日與長公主相處,才真正發覺,長公主是有血有肉的我溫軟之人。”
鳳瑤瞳孔一縮,下意識轉眸望他。
他則目光微抬,徑直迎上鳳瑤的眼,“微臣此生,除了悟淨之外,無人為微臣上過傷藥,而長公主,是第一人。且微臣此生,除了母后之外,也從不曾有人會真正為微臣落淚,而長公主你,也是第一人。往日之事,太多太雜,此番若要說,許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但微臣對長公主的心意,歷來不變。且微臣這人,也本是寡性之人,平生之中,認定一人已是不易,且已足矣,是以,無論旁人如何,微臣心底,已是容之不下。”
鳳瑤瞳孔越發一縮,心口震顫,一時之間,被他那雙深邃溫潤的瞳孔盯著,她渾身發緊,突然間心緒嘈雜起伏,不知反應。
顏墨白也不再多言,牽了她的手,便拉著她一道朝不遠處的圓桌而去。
“長公主這兩日都不曾好生用膳,此番農家雖為粗茶淡飯,但長公主還是多吃些。”他頭也不回的出了聲。
鳳瑤滿目複雜,也未言話,待被顏墨白拉著坐定在桌旁後,便見他已端過了她面前的空碗,率先為她盛了一碗飯。
鳳瑤稍稍舉筷,兀自而食,別看那龐玉芳對顏墨白有心攀附,但那女子做的菜餚,味道卻是不差。
只是不知為何,顏墨白那廝卻是舉筷懶散而動,似是食慾不佳,無心多吃,又或許已然將鳳瑤對他的打量全數收於眼底,是以,待得鳳瑤再度轉眸朝他掃去之際,他稍稍放下了竹筷,柔然平緩而道:“長公主幾番偷窺微臣,是為何意?”
他這話也是說得極為直白,語氣裡夾雜著幾許調侃。
鳳瑤也無心與他委婉,僅是開門見山便問:“攝政王也許久不曾進食,怎麼,此番這些菜餚,竟不合攝政王胃口?”
他緩道:“的確不合,微臣歷來嘗慣了山珍,何來吃得慣粗茶淡飯。”這話一落,分毫不顧鳳瑤全然不信的面色,僅是稍稍將菜盤朝鳳瑤推近,“長公主身子骨弱,你且多吃些。”
他言行極是淡然儒雅,並無半許的異樣。
鳳瑤眼角微挑,深眼凝他幾許,心思纏繞起伏,卻也並未再多言。
待得膳食完畢,龐玉芳適時進來收走了碗盤。
鳳瑤與顏墨白閒來無事,先是呆在屋中沉默,卻是不久,顏墨白突然提議,要帶鳳瑤外出看雪。
前兩日雪大,院子內外積累的雪也厚實,縱是今日有陽光而照,但地上的雪卻也並未化卻多少。
鳳瑤立在窗旁,朝屋外那些皚皚白雪掃了一眼,卻也並未拒絕,僅是稍稍點頭。
顏墨白也未耽擱,上前幾步過來,自然而然的牽了她的手,與她一道朝屋門而去,卻待出得屋門後,他突然止步,待得略微仔細的為鳳瑤攏了攏衣裙後,才繼續牽著鳳瑤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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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那龐玉芳正於院內曬著被褥,眼見顏墨白與鳳瑤雙雙出來,她微微一怔,下意識開口而問:“顏公子與姑娘怎出來了?”
這話剛落,神色又是驀的一緊,著實打從心底的略微擔憂那風度翩翩之人便要在此際對她提出辭別之意。
畢竟,雖自家孃親曾說探過那顏公子的口風了,意思是想在這院中多留幾日,但今日也過去了大半,那顏公子卻不曾與她真正提及過留下小住之意,如此,她心底終歸還是略微發虛與起伏,只道是,凡事皆有變數,許是那溫潤儒雅的人啊,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不願當真在她家中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