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心底唾棄連連,一股股莫名的怒意也在心底蔓延開來。
若論嘴皮功夫,她始終不敵顏墨白,甚至每番在他面前打嘴仗,她絕對不是能佔得半點便宜的那一方。
她如今甚至都敢全然肯定,這廝此番過來,哪裡是為她踐行,明明是專程過來氣她的。
她強行按捺心緒,暗自努力的深呼吸,儘量不使自己被他這話激怒。
待沉默半晌後,心境也終歸稍稍平整過來,她冷冽淡漠的瞳孔靜靜凝在殿中牆角的香爐上,神色微動,繼續道“難得攝政王將你以前之事也與本宮言道。但無論如何,念在相識的份兒上,本宮還是得提醒攝政王一番,橫掃,並非輕而易舉之事,更何況,攝政王如今已是大權在握,若此番公然去與天下諸國為敵,無疑是自討沒趣,也會落得個危險重重的境地!”
她知這番話說得略微主觀,但此番臨別之際,卻仍是想說出來。
奈何這話一出,顏墨白竟突然輕笑一聲,懶散平和的問“長公主是在擔憂微臣?”
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眼角一僵。
他嗓音微挑,繼續道“微臣與長公主目的不同,是以行事自然不同。事到如今,互相勸告倒也並無意義,只因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微臣,都已回不了頭。是以,而今離別之際,微臣只望,長公主能看在微臣這些日子並未真正害過長公主的份兒上,能對微臣稍稍摒棄前嫌,留個好印象,倘若日後微臣落魄,長公主還能賞微臣在大旭當個閒散王爺。畢竟,微臣以前對大旭,也算有功,微臣這攝政王的頭銜,也是先皇所賜。”
鳳瑤滿目陳雜,深眼凝他,卻終歸併未言話。
一時,二人紛紛沉默下來,周遭氣氛,也越發的顯得厚重壓抑。
待得二人無聲沉寂半晌,顏墨白才平緩柔然的道“長公主不說話,可是日後微臣落魄,仍是不願善待微臣?”
他嗓音並無鋒芒,只是若是細聽,卻不難聽出他那平緩柔和的語氣裡,掩飾不住的夾雜著幾許幽遠與悵惘。
他鮮少在她面前惆悵。只少,這顏墨白歷來都清雅風華,圓滑算計,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懶散隨意的模樣,似如遇事不驚,臨危不亂一般。
她曾經也好奇如顏墨白這種滿身腹黑且內心極為強大之人究竟有什麼人或是事才可撼動他滿身的淡定與從容,卻是不料,此時此際,他竟突然間嘆息悵惘了。
思緒至此,一股股複雜之感突然蔓延入髓,不知何故。
卻待片刻後,她終歸還是強行按捺住了心神,淡漠無波的凝他,低沉沉的道“如若攝政王以後落魄,本宮要接濟攝政王,也並無不可。”
這話一落,不再多言,心底的冷冽與複雜感層層起伏,排遣不得。
瞬時之際,顏墨白瞳孔縮了縮,隱約之中,眼睛深處似有什麼東西全然釋然開了一般,他溫潤平和的朝鳳瑤望來,凝了片刻,不久,俊美的面容淡笑盈盈,風華絕佳。
二人沉默著,雙雙未言。
半晌後,鳳瑤才抬眸朝不遠處的殿門望去,瞳色深沉,眉頭微蹙。
顏墨白掃她兩眼,似如知她心思一般,“長公主在等徐桂春?”
他刻意不再就方才的話題多言,也自然而然的道出了鳳瑤心底正在思量之事。
鳳瑤眼角微挑,無心隱瞞,低沉而道“是了,即將便要啟程離開,那徐桂春一家,還未來。”
顏墨白神色微動,懶散平和的道“微臣知長公主良善,但徐桂春一家生性懦弱,且此番歸國途中風雨不定,長公主若執意帶著他們行路,就不怕被拖累?”
說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道“再者,微臣倒是聽說,長公主昨夜讓徐桂春與晉安候世子見面了。也聞說,晉安候世子幾句軟話,便已讓徐桂春落淚連連,心頭髮軟,但就不知此際,那徐桂春是否當真捨得下霍玄,跟隨長公主一道前往大旭了。”
是嗎?
鳳瑤滿目發沉,心底也冷冽一片,無心言話。
卻待沉默片刻,沉寂壓抑的氣氛裡,突然有一連串腳步聲緩緩在殿外由遠及近。
鳳瑤瞳孔一縮,目光當即朝不遠處的殿門望去。
顏墨白也眼角一挑,清風儒雅的俊面上略生愕然,但卻片刻便已恢復神情,淡然平和的目光,也開始朝不遠處的殿門落去。
而那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久,便已全然停在了殿門處。
這時,有宮奴突然恭敬而呼,說是徐桂春一家求見。
鳳瑤心底終歸是鬆了口氣,低應一聲,則待尾音一落,便見不遠處的殿門被人輕輕推開,隨即,徐桂春幾人正互相攙扶著踉蹌入殿。
他們行得極慢極慢,只是王老頭兒夫婦步伐倒是稍稍硬朗,並無太大異樣,而那滿身裹著襖子的徐桂春,則身形踉蹌,滿面慘白,額頭上的碎髮早已被汗漬浸溼,看著似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鳳瑤眉頭微皺,不動聲色的凝著他們,並未言話,待得幾人站定在她面前時,她才將目光朝徐桂春徑直落來,低沉而問“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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