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州北部，玄林關。
清早，在一片硝煙之中，兩道穿著鎧甲的身影相繼從城樓上放置的沙包上爬起身來。
“呼，這些蠻子真是瘋了。”
李嶼抬起袖子擦了擦滿臉灰塵的臉，不由發出聲感嘆。
這陣子，原本唐季解決了營州叛亂，使得十餘萬大軍填充進邊關戰場對寧國是天大的好訊息，誰料蠻子竟然沒有因此退兵，還從江國中部加調了十萬大軍，一下子讓戰局重新變得焦灼起來。
前天夜裡，兩萬餘人的蠻子隊伍突襲玄林關，好在主帥謝武發現的及時，讓他和蘇卿前來抵禦，鏖戰一天一夜，終於把對方逼退。
站在旁邊的蘇卿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一副很是疲憊的樣子，嘴角微揚，拱手說道：“殿下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老蘇，你和唐季都能兄弟長，兄弟短的，怎麼跟我就這麼見外？本王應該沒在你面前擺過什麼架子吧？”李嶼努了努嘴，隨即眺望著遠處躺著的七零八落的屍體，繼續感嘆道：“也不知道唐季那邊怎麼樣了，不行，本王得派人給他傳個話，讓他早點過來幫忙，那傢伙鬼點子多，說不定他來了之後就能把蠻子打跑了。”
蘇卿面無表情，繼續說道：“他那邊應該還要一陣子，不過，王爺確實成長了許多。”
聽了他的話，李嶼昂首挺胸：“是啊，這一路走來，見識到了百姓的疾苦，戰爭的殘酷，再加上軍中環境的磨鍊，本王確實成長了，所以啊，我當初選擇來西北歷練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父皇那邊......”
昨日聽京中密諜傳來的訊息，父皇已經病倒半個月了，朝堂上也變得混亂不堪，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可以肯定這件事和李勤、李賢逃不了干係，他們二人為了權利，竟然對父皇動手！
蘇卿自然也得知了寧皇病倒的訊息，順口安撫道：“殿下放心，陛下乃是金龍之體，不會有事的，咱們當下還是應該以戰事為重。”
李嶼微微頷首，沒有再回復，再次眺望遠處發起呆來。
沒過多久，城樓上的秩序已經恢復，有些士兵在警戒，有些人在修築防禦工事，還有人在包紮處理傷口......
李嶼晃晃腦袋，收起思緒，正打算叫蘇卿一同去吃早飯，卻被城樓口衝上來的一個士兵打斷。
“報，啟稟幽王殿下，唐...唐節度使，他，他......”
聞言，李嶼眼前一亮：“唐季來了？”
可話音剛落，他便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和傷感，頓時緊皺眉頭，焦急追問道：“唐季他怎麼了？”
那士兵吞了口唾沫，悲傷地說道：“唐節度使他在朔州遇害了。”
霎時間，李嶼和蘇卿都變了臉色，李嶼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呆滯小會後，咬牙喊道：“你可知謊報軍情的下場？”
“屬下不敢胡言，這是營州傳來的訊息，七日前，唐節度使在從流縣前往朔州的路上遇到埋伏，最終落入山崖，經過流縣官府這幾日的探查，已經在山崖下找到了唐大人的屍體。”那士兵渾身顫抖地小聲回道。
蘇卿蹙著眉頭：“唐季前去流縣就是為了江湖大會之事，看來是那些人動得手。”
李嶼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了，一拳頭揮向空氣，卻又是那麼的無力，不禁回想起在淮州和京都時與唐季同進退的日子，將被風吹得貼在鎧甲上的披風掀開，沉聲說道：“傳本王命令，讓朔州刺史，流縣縣令把這件事查清楚，還有，把那舉辦江湖大會的家族給本王抓起來，待西北戰事結束，本王親自過去送他們去下面給唐季賠罪！”
那士兵猛地低下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幽王殿下動怒，立即回道：“是。”
隨後，李嶼強行將心中的悲痛壓了下去，神色變得堅定起來，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蘇卿清楚他和唐季的關係，也理解他此時的心情，沒有阻攔，卻補充一句：“王爺，您不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嗎？”
“不了，你吃吧，本王去問問謝將軍接下來的安排，我要儘早滅了蠻子去朔州。”李嶼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他怒氣衝衝的背影，蘇卿做了個深呼吸，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先前在營州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唐季都能帶著他們三人殺出重圍，怎麼可能會被人截殺在路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