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睇了傾君一眼，顯然是不認這個是“矯情”，但傾君說自己心中忌諱，她倒是很相信。
“那就只能慢慢想了。”
傾君提筆琢磨了半晌，忍不住問道：“你說，他們都是從吳家出來的，那幾個大丫鬟原本的名字也都有些寓意在裡頭，我貿貿然地改了，若改不好還不讓人笑話？”
“你想多了。”明香抿嘴一笑，“名字起得好壞，他們未必懂得，你覺得有寓意，是因為你也讀了不少書，知道詩詞典故，丫鬟小廝們自己未必知道——不過是吳家原本的人有些文人氣罷了。”
“那也不能太跌低了。”
明香“撲哧”一聲，忍不住笑道：“剛甄姑娘在這邊時，是誰說要叫他們‘小一，小二，小三’的？這會子又怕跌了。”
“剛是胡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傾君嗔了明香一眼，跟著推了她兩下，“去去去，不幫忙就算了，還特意來笑話我，你去巡院子去。”
明香憋著笑，抬手一揖，拉長音說了聲“是”，當真出門去了。
走著走著，她還真就想起一點事要做。
原本宅子裡只有他們，雖然燒水、添炭都要自己動手，未免有些麻煩，可畢竟都是自己人，做什麼、說什麼終究方便，如今呼啦啦添了三十人，且又是從哪個與劉氏隱約有些關係的劉府出來的人，明香覺得去巡一圈，偷偷看一看很有必要，於是從傾君房裡出來沒一會兒，她便轉向了隔了水的那間大房子，那裡頭安置著丫鬟婆子。小廝等則被暫時安置在北面原要搭戲臺子的地方，那裡如今也是現成的幾間屋。
明香自然不會走門。
才到池塘邊，她便一躍上了樹，之後只在樹木、房簷間縱躍攀援，手腳放得極輕，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屋子僕婦丫鬟，而是什麼可怕的敵人。
如此輕手輕腳，連巡夜的司馬望等人也沒立即察覺。
明香並沒去掀瓦片。
如今屋裡頭人多，又擱了兩三個爐子，想來十分暖和，而近冬風更大，若自己此時掀瓦，或會有涼風灌入也未可知，萬一屋裡之人真有古怪，難保就提前漏了行蹤。若對方沒問題，被風一吹，也容易循著風向發現自己，到時候吵嚷起來雖傷不著人，到底不像話。
明香攀著房櫞屋樑，將身子一縮，隱在窗欞上頭，留神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一絲聲音也沒有。
竟沒一人說話？
明香皺了皺眉，蹂身上了房頂，潛到另外一側，依舊是掛在樑上偷聽。
屋裡仍是靜悄悄一片。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出來，看身型是個大丫頭，卻因她也不熟這些人，不知究竟是哪一個。
那人出來後只抬頭看天，也不吭聲，也不嘆氣，雙手隨意握在胸前，微仰著頭遠眺，半晌一動不動，分明是在想事情。
很快有另一人跟了出來，也是個長成的丫頭，身段苗條修長，顯然也是個長成的丫頭。
“紅箋姐姐，你在哭嗎？”後出來那人問前頭那個。
“沒有。”
“沒有就好。”那姑娘說著，驀地嘆了口氣，“紅箋姐姐，衙門的話，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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