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三眼珠兒一轉，立即又塞了點銀子過去，低聲問：“還請大人明言。”
那軍官見了銀子，順手揣在懷裡，口中卻兀自說道：“不過是一群奴才的事，有什麼好打聽的。”說完忽然發覺不對，這才想起面前跟自己套話的這位也是個奴才，臉上不禁有些訕訕的，不過略覺得不好意思，轉瞬就變為惱怒。幸好樊三臉上絲毫沒有做奴才該有的自卑，只是態度謙和，狗腿子一般，這軍官也就揭過心中那陣惱羞成怒的尷尬，反將“一群奴才的事”，大致概括了講給樊三。
“吳家雖不比江陵甄家，在湖州卻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但吳家的大宅子裡，伺候使喚的下人原就有一百三十幾人，不過其中有不少吳家主子的心腹，或貼身使喚之人，盡數被這次的事牽連了進去，抄家的時候又死了一批，另有一些在湖州就給自己贖了身的，因此才剩下這麼一點罷了。”
樊三隻在心裡打鼓。
這麼說來，這群人還真就是特意被拉到錢塘府來賣的了。
“既如此，大人為何要千里迢迢地把人拉來這邊賣？”樊三擺出一臉好奇，“就在湖州直接脫手，豈不方便省事？”
“用得著你提醒？！”軍官給了樊三一個大大的白眼，“若不是在湖州賣不上價錢，拖了幾日只賣出去三五個，就這樣還要被州府衙門扒一層皮，我們怎麼會跑這邊來。”
“那也太辛苦了些。”樊三嘿嘿一笑，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
“喲？你還不放心？”那軍官還未傻透，看見樊三這模樣，立即認定了樊三心中害怕，還沒下定主意要買吳家的這些奴僕。但他自覺心中無愧，說得都是天大的實話，不禁有些著惱。轉念一想樊三前後塞了快五兩銀子給他，不禁又緩和下來，耐著性子拉起樊三的衣袖，指著遠處那位將軍一樣的人物道：“瞧見領頭騎馬的那位沒有？那是我們湖州的司馬，竇聞朝竇大人，你們放心買了就是。”
話一出後，軍官更覺自己辦了件好事。
這人看著不硬氣，唯唯諾諾的沒膽色，他家那個公子也是個窮酸的性子，但畢竟人家有意買人，又有意要挑貴的丫頭買，實在是個大大的金主。他們一路趕著這些哭喪的吳家家奴過來，跋山涉水地走了好幾日，可不是為了找苦吃的。
銀子！他們如此辛苦，就是為了儘快賣出去，賣個好價錢，賺白花花的銀子！
“放心告訴你們家公子，這些人的底子都查清了，跟前朝沒一點關係，可以買得。”軍官假裝慈善地笑了笑，左手卻忍不住抬起來，輕輕按在自己左肋下面一點之處。那裡頭擱著的，正是眼前這酸奴剛剛孝敬的銀子。
五兩呢！夠吃幾壺花酒的了。
想起這事，軍官心情又好了些，竟主動問樊三可還有話說。
“並沒有了，小民先去回我家公子。若公子還有顧慮，讓我再來打聽，少不得還要勞煩大人您。”樊三笑著哈腰，然後從人群裡七拐八拐，轉眼便消失在軍官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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