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融香微微笑著，輕聲對環玉說道。
環玉抿嘴笑著，也低聲說了句：“一會兒綺紋姐姐睡熟了，你就也回去歇息。”
融香點了點頭，又催促道：“你先睡吧。”
雖說有些不好意思，可環玉還真就是困了。
這一路上融香一直這麼照顧她，環玉一時也沒多想，只是每每想到融香的照顧，隱隱覺得有些羞赧。
環玉過年十三，融香雖比她大一歲，卻畢竟只有十三歲，翻了年才到十四。
可環玉自覺融香比她成熟、穩重許多，甚至比綺紋、琉璃她們都老成。
這會兒融香讓她先睡，環玉不疑有他，“哎”了一聲，便悄悄掀了簾子出去，往她和融香住的屋子走去。
那屋子和這裡隔著一個院子。
大夫的臥房，以及其他病患休息的地方，離綺紋住的屋子也都隔了老遠。
或者說，為了讓綺紋靜養，醫館其實沒少折騰，甚至闢出一塊清淨地給他——臨近的幾間房都沒住人。
見綺紋閉著眼，融香只看了兩眼，就起身出去燒水。
等她回來，綺紋照舊閉著眼睛，只是眼珠兒咕嚕咕嚕轉，眼皮也不時輕輕顫動，顯然並沒有睡著。
融香心裡明鏡一般，卻沒有去拆穿，而是輕手輕腳地沏茶，之後給自己斟了一杯，坐在那靜靜地品起茶來。
飲完一盞，綺紋仍裝睡。
融香輕輕一笑，將屋裡的香爐取了來，就坐在桌邊靜靜地焚起炭來。
炭火燃得最是慢。
綺紋的額頭都出汗了，融香這裡卻連一塊小小的木炭都沒燃起來。
“倒不如星子炭易燃。”融香自言自語道，“有塊銀霜炭也行啊。”
綺紋藏在被子裡的雙手攥得緊緊，卻愈發不敢睜眼了。
過了足有一刻多鐘，融香才把手中的炭燃了起來，她用了銅箸撥開香爐裡厚厚的香灰，將炭埋進去大半，只留一角在外頭，以防炭火熄滅。
跟著，融香取過腰間的荷包，並從荷包裡捻了一塊小巧的銀製薄片，並三枚小小的香丸，用薄片託了香丸，輕輕置於香灰之上。
不一會兒，香味便幽幽蕩蕩地飄了出來。
綺紋的眼皮又抖了一抖。
融香慢悠悠道：“這是官中的衙香，前五六年的方子，我覺得不太好，將裡頭的丁香換成乳香，減了沉香的分量，這才像女兒家用的香呢——姐姐你說，如今是不是更覺香甜了？”
綺紋臉色煞白。
融香忽地輕笑出聲，又道：“姐姐莫要害怕，這香可是好東西，雖然用料不算金貴，難得的是能夠安神，是專門用來給姐姐凝神安胎的。”
任憑融香說什麼，綺紋就是不睜眼。
自從那天在馬車上，聽見傾君和明香說什麼“歲華晚”，綺紋就不想再看見融香。
或者說，她害怕看見融香。
傾君所說的毒香“歲華晚”，綺紋見過。
當時她以為那不過是融香弄來防身的東西，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是“歲華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種邪藥。
而融香身上的秘密，不止一個“歲華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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