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心裡有些愧疚。
她自然比傾君先察覺到“車伕”過來,只不過稍微猶豫了一下,她到底還是瞞著自己的身份,沒有提醒傾君。
傾君卻提醒她噤聲。
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然而自從明香發現傾君性情與眾不同,心裡便有些喜歡,也愈發想要親近她。
親近的同時,卻得隱藏身份,這讓明香覺得矛盾。而當傾君表現出關心和保護時,明香的心裡會更加自責和心虛。
明香略低了頭,眉目微垂,將自己的情緒盡數隱去,咬了一小口豆沙包,又挾了塊醃蘿蔔。蘿蔔尚未入口,便聽到那位自稱稷縣來的“車伕”道:
“夫人請慢用。小人已經吃飽了,就在門外等著夫人。”
傾君微微點頭,並沒多加理會,只認真吃著飯,飯畢還坐著休息了約莫一刻鐘的工夫。
站起身時,傾君悄聲提醒明香:“要是沒有埋伏最好,倘或真是全套,千萬別忘了才說好的,到時候你一定要快跑,到稷縣報信,或到最近的府衙找人,全看怎麼方便。你留下反會給我添麻煩,束手束腳的。”
束手束腳?又是個極貼切生動的用詞。
明香心念微動,臉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二人往門口走時,卻見棗販也將馬車停在了門口一側,車後頭照舊拴著傾君她們的兩匹馬。
“這位大哥,多謝你帶了我們一段路,如今家裡的人來接了,我們便不再賃你的車了。”明香將事先和傾君商量過的話說了,“這一路大哥對我們很是照料,把你留著賣錢的棗子也給我們吃了,我們沒什麼可報答的,只有些銀子,權當酬謝。”
明香說著,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
棗販連連搖頭,推辭道:“可不敢收!在清水村我就收過你們的銀子了,昨夜吃飯、住宿都是你們花的銀子,怎好再拿這麼多?”
明香輕笑道:“銀子不多,只是酬謝。且路上最艱苦,大哥多些銀子傍身,一路也方便一些。”
這倒是實話。
可還有一樁原因,便是傾君心中感念棗販質樸,又感激他給她們幫了忙,怕他去襄州賣棗子賺不到什麼錢,多給他十兩銀子,免得他白跑一趟。
棗販仍舊不肯伸手接銀子。
明香再不囉嗦,直接將銀子塞在他手裡,趁著棗販沒反應過來,自己快步出門去解了馬匹,牽到傾君身旁。
“姑娘將馬給我吧?我去綁在車後頭。”車伕說著,伸手要接韁繩。
傾君卻忽然伸手,攔在車伕前頭,將明香手中的馬韁拿過一根來,跟著翻身上馬,動作十分流暢敏捷。
“坐馬車太累。”她微微一笑,“不如騎著馬走一段再說。”
明香笑著說好,自己也利落地翻到馬上。
“夫人——”
不出她所料,那“車伕”果然開口,似乎有阻攔的意思。
“嗯?”傾君故意回頭問,“有事?”眼神中不見絲毫防備。
“夫人在前頭走,小人的馬車就跟在後頭,若是夫人累了,還請在馬車裡休息。”
傾君點了點頭:“如此最好。”跟著打馬前行。
明香立即跟上,“車伕”也便趕著馬車跟了上去。
出城後,傾君與明香便分別在心中暗暗提防。
棗販卻在此時趕著馬車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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