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皮笑肉不笑。
“前陣子我惦記著別的事情，都要把她給忘了。等咱們回王府裡，你千萬記得提醒我。”
“提醒什麼？”明香不禁問道。
傾君冷哼了一聲：“提醒我找她過來——我要看她規矩學會了沒有。”
明香抿嘴偷笑，繼續靜靜地給傾君梳髮髻。她將髮髻擰得略往左偏，跟著拿過一支素銀鑲翠玉牡丹的步搖，小心翼翼地插在髮髻根部的左邊。
“好了！”明香說著，拿過銅鏡給傾君照著看，“姐姐看好是不好？”
“你這手可真巧。”傾君讚道。
今天的隨雲髻確實比往常的都好看，讓人看著清爽，同時又會給人一種疏遠的距離感。
“你這梳頭的本事，又是跟誰學的？”
“之前在莊上跟一個姓張的嬤嬤學的，聽說那位張嬤嬤原是劉府裡給老夫人梳頭的。”明香靦腆一笑，跟著又面露戚然，“只是聽說張嬤嬤前年沒了，才四十多歲。”
傾君沒問死因。
她對一個陌生的嬤嬤沒什麼興趣，只是聽說是劉府舊人，不禁微微有些動容。
“你這麼機靈，又能幹，新桐她們之前沒難為你嗎？”
明香聞言心裡一動。
傾君果然還是對她起了疑心了。
這麼繞彎子，看似在閒聊，實際是在質疑她為何一直韜光養晦吧？
“之前花行院也不受人待見，便是稱王稱霸了，又有什麼趣？”明香笑著，半真半假地說，“雀兒要想展抱負，總要瞧見了高枝兒才好飛，不是麼？”
傾君搖頭哂笑。
明香顯然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方才那番回答，讓她著實不好追問下去：明香是開玩笑的態度，故意把她說成是高枝兒，自己要是當真了，追問她的心意，未免也太尷尬了。
最好的辦法，果然還是當做是個玩笑，笑一笑就完了。
再看向明香，卻見她一臉促狹。
傾君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這丫頭是真的在和她開玩笑，還是心機深到滴水不漏。
於是，只好跟著開個玩笑：“高枝兒讓你下去攔個順路的馬車，你就先去看看吧，為了展現赤膽忠心，我看這早飯你也不必吃了！”
明香甜甜地笑開了，口中說了聲“是”，竟真的轉身就要去開門。
“明香回來！”傾君忙出聲攔住，笑罵道，“你如今可厲害了，這是要故意氣我？還不好好梳頭，等吃了早飯再去攔車。”
明香行了個禮，依舊往門口走。
“你怎麼還走？”傾君一愣，心說明香不會如此沒有分寸——讓她以“姐妹”相稱，她就真的失了分寸了？這未免太不像她。
“我去叫夥計送早飯上來。”
傾君也便釋然。
這感覺，倒像是有個閨蜜。
“去吧，我要醬菜、鹹蛋。”
明香答應著，說話間，雙手已經碰到了屋門。
剛要伸手撥門栓，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明香略一遲疑，手按在門栓上，假裝要用力抬起。
傾君正好在此時喊了一聲：“慢！”
明香就勢停手。
那陣吵鬧聲果然越來越緊，片刻後已經到了門口，推搡、吵罵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緊接著“砰”地一聲。
竟是有人在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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