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婷將吃了一半的包子拿在手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沉聲道：“不是沒試過，要我真的對你放任不管，我做不到。”
這樣淺顯的表白，反倒除去了北冥墨痕的尷尬，他只是有些不忍，覺得李暮婷太過可悲，卻又沒有同情他的立場，畢竟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你現在，到底把我當什麼呢？”
朋友？兄弟？還是……
“呵呵，還能當什麼？我把你當弟弟啊！”李暮婷展顏一笑，方才的陰鬱一掃而光，“別發呆了，快吃飯，不然都讓我吃光了！”
北冥墨痕欲言又止，乖乖低下頭去。
就這麼住了十來天，李暮婷連哄帶騙的，零零總總給北冥墨痕灌下去不少藥，每天想方設法讓北冥墨痕多吃多睡，眼看著他臉色好起來，人也有了精神。
這天早晨，北冥墨痕終於再也躺不住，掀開門簾子走進了院子。
李暮婷正從井裡往上提水，一桶一桶朝大木盆裡倒，盆裡放著前一晚他倆換下的衣服。
李暮婷看到北冥墨痕出來也沒說什麼，麻利的把最後一桶水倒進盆裡，捲起袖子開始用力的搓洗。北冥墨痕蹲在一旁，看著李暮婷洗衣服——這樣的李暮婷，他還是頭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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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李暮婷抬手擦了擦濺到鼻尖上的水滴，漫不經心的問。
北冥墨痕都沒注意到自己笑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會的東西真多，我都不知道你會洗衣服。”
“這有什麼。”李暮婷的語氣理所當然，“多做幾遍也就會了。”
“恩，你還會打獵，烤兔子，找房子，請大夫……”
李暮婷沒答話。
“這樣一比，我簡直無地自容，連鍋粥都不會熬。”北冥墨痕苦笑。
“‘君子遠庖廚’，那些不是你該做的事。”
李暮婷停下動作，直視北冥墨痕的雙眼，說這話時既誠懇又篤定，北冥墨痕險些都要被他說服了。轉念一想，卻又有些好笑，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他還有什麼資本好去依仗？反倒是李暮婷，從前就一直比他過得自由、獨立，放到現在來看，北冥墨痕越發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
“你不要擔心。”李暮婷知道北冥墨痕閒下來難免胡思亂想，尤其是現在這樣無助的處境，“最近外頭太平不少，你身子也養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咱們就啟程北上。”
北冥墨痕聽到李暮婷這樣的決定並不驚訝，只是點了點頭。即使李暮婷不說，他也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北冥墨痕出門本就沒有帶錢的習慣，更別提這次南下花銷有北冥沐之承擔。後來出了事，李暮婷為他延醫請藥，兩人吃住花銷，都只靠李暮婷身上那點錢。即使如此，也怕是李暮婷賣勞力辛苦掙來的全部家當了。
北冥墨痕從前不會考慮到這些，現在卻不得不考慮。
“錢，還剩多少？”
李暮婷搓衣服的手又一次停下，他也沒想到北冥墨痕會問起。還是說，即便他努力掩飾，北冥墨痕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困窘？
“你別擔心……”李暮婷重新搓起了衣服，卻不再看北冥墨痕了，“錢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好好養病。”
“李暮婷。”北冥墨痕伸手握住李暮婷的一隻手臂，迫使他看向他，“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李暮婷執拗著不肯開口，卻也沒有掙扎，任憑北冥墨痕抓著他。
“把它拿去賣了吧，應該可以換幾兩銀子。”
北冥墨痕被李暮婷救起後，身上值錢的也就剩脖子上掛的這塊玉了。
“不行！”李暮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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