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怕她再繼續耗費僅有的體力,忙點頭,道:“我知道,我會找回來的,媽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回來。”
她將氧氣面罩給覃嵐蓋上。
蓋上之前,她聽到媽媽的最後兩個字,“報仇。”
下一秒,氧氣面罩罩住了她的唇鼻。
時笙甚至沒來得及去思考那個‘報仇’是什麼意思。
那隻緊攥著她的手徹底鬆了,重重的摔在床上,又輕輕的彈了兩下。
氧氣罩上,沒有白霧撥出。
時笙:“……”
她睜大眼睛看著床上還半睜著眼睛的覃嵐,媽媽的身體繃得直直的,似乎不甘心,猙獰的扭曲著臉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媽……”
時笙的聲音都變了調。
她想大喊,想歇斯底里放肆的哭,可是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像貓兒一樣蜷縮著身體發出微小的嗚咽聲。
她抱著媽媽,也顧不上會給她留下一個什麼樣的糟糕印象,眼淚混著眼線液和睫毛膏滾落下來,黑乎乎的一滴,沿著臉頰滾落出一道道痕跡,最後落到媽媽胸口的衣服上。
覃嵐穿的是藍白色條紋的病號服,胸口的位置被染成了黑乎乎的一團。
床頭櫃上的儀器變成了直線,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醫生聽到聲音從外面進來,看到的就是時笙伏在覃嵐的身上,縮著的身子輕微的顫抖。
像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孩,躲在媽媽懷裡輕聲嗚咽。
護士將時笙推出去,“對不起,醫生要搶救,請您出去等。”
時笙到門口,正好看到媽媽的身體被除顫儀吸住,輕輕彈起後,跌落在床上。
她咬著唇。
媽。
你一定要撐住啊。
史密斯太太在門口來回踱步,看到時笙,她安撫的抱了抱她:“會沒事的,你是個好姑娘,上帝一定會保佑你媽媽的。”
時笙點了點頭,“謝謝。”
她靠著牆壁,看著緊閉的病房門。
房門上有塊玻璃,原本能看見裡面的情形,但現在,卻拉了窗簾。
史密斯太太拿了張溼巾給她,“擦擦臉吧,等一下你媽媽醒過來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時笙接過溼巾擦臉。
剛擦完,病房門就從裡面被拉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朝時笙搖了搖頭,“抱歉時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
……
醫生走了,護士走了。
史密斯太太看她站在門口許久沒動,嘆了口氣讓到了一旁,將空間單獨留給了她們母女。
時笙走進去。
每一步都很慢,腳步放的很輕,鞋跟都不敢踩在地面上,怕發出的聲音太大,驚擾了媽媽。
病床上。
覃嵐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時笙坐在凳子上,雙手捂臉,佝僂著將身子蜷縮成了蝦米狀。
她腦子裡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