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天角看著斷壁殘桓,聽著耳邊不時響起的哭天喊地,皺起了眉頭:“天麟,我們要怎麼做?”
“慢慢收拾,還能怎樣。”鮑天麟在院子裡找到一把鐵鍁,一掀一掀的挖著泥土,很沒好氣的說,他有點賭氣的意思,怎麼就這麼一場雨,這一排院落就玩完了,面對如此殘局,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恢復,他很難想象要怎樣才能讓已經變為一攤爛泥的地方出現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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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天麟親自動手,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也拿起了能拿的東西,可是他們只會將爛泥鏟了出去,房頂上的棟樑椽子都混在泥土裡。若離心裡惦記著炕洞裡的繡花鞋,裡面可有金子啊,可是炕洞被倒塌下來的屋頂蓋住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出來,她便也拿起一把鐵鍁。
鮑天角很理解的看了看鮑天麟,又詢問般的看了眼若離,想看看她有什麼主意。就聽見身後轉來一聲粗重的聲音:“田麟,我家大少爺說這些天和你們相處下來,很有緣,說你們人生也不能亂跑,讓我們來幫忙。我們都是黎莊的匠人。瓦工木工小工都有,田公子請吩咐。”
鮑天角轉身看去,七八個短衣男子,推著幾車子的青磚,所裡拿著瓦刀,後面還有幾個人抬著木頭。
黎全根很稱職,第一時間派人來修房,不,現在應該是建房,他輕輕地舒了口氣。看著一群表情木訥的所謂匠人,轉身走開。
鮑天麟放下手裡的鐵鍁,過來和工頭交談。鮑天角順著慘不忍睹的莊稼地,踏著淤泥堆積的小道,走向河邊,那裡傳來的一聲聲悽慘的哭喊聲,讓他感覺胸悶氣短。
還沒到河邊。空氣中就瀰漫著一股腐臭味兒,路上隨處躺著飛鳥昆蟲的屍體,所有的樹木全都折胳膊斷腿,傷痕累累。
他慢慢得到了河邊,十幾個男子拿著嬐誹鍁就在河床上挖出一些坑,那那些動物魚類牲畜的屍體掩埋。
常有發也在掩埋屍體的人群之中。看見鮑天角,停下手裡的活兒,慢慢走過來。小聲說:“田公子,你來了。”
常有發的表情很愁苦,鮑天角只覺得心裡一酸:“常老伯,家裡可有傷情?”
“田公子,我那小孫子被水沖走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常有發的眼睛擠出了一滴淚說:“那天我娘還讓我一定要通知田公子上山,我跑到門前一看。公子已經出了門。”
常有發也就是個五十多歲,卻已鬢髮全白,眼睛渾濁,看起來和常婆婆幾乎差不多,想起前些天還來為他們耕田播種,充滿了活力朝氣,鮑天角第一次為一個人難受起來。
孫子被水沖走,凶多吉少,白髮人送黑髮人,鮑天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小聲說:“常老伯節哀,說不定他被衝到哪裡,被人救下也說不定。”
“但願吧,我們這裡每年都有人被水沖走,只是今年這災難實在太深了。”常有發略顯麻木的說,語氣中已經不帶什麼希望。
河床上的人都忙著掩埋,鮑天角林看到一位男子蹲在一頭不知已經死去多久,蚊蠅圍繞的黃牛身邊抽搐,旁邊的人都默默的看著,並沒有人說話。
“哭什麼,牛是被水淹死的,應該可以吃肉吧。”鮑天角小聲說:“只要人都好,不就是一頭牛嗎?”
“田公子,你是不知,我們莊稼人視牲口為家人,沒有人會吃。”常有發第一眼看到鮑天角,就認定他不是一般人,對他說話畢恭畢敬,強掩著失去孫子的悲傷:“那頭牛是蔡老七的命根子,本來上山的時候是牽著的,可是牛蹄打滑。”
遠遠的傳來鋪天蓋地的女人們的哭喊聲,常有發痛苦的低下頭:“田公子,我那孃親內人兒媳婦……。”
哭聲實在撕心裂肺了,遠一聲近一聲,前一片後一片左一片右一片的,鮑天角聽著實在窩心難受,他想要轉身離去,剛走了幾步,想起了一個問題。
“常老伯,我想問一問,這場雨下了這麼久,家裡的糧食什麼的都有沒有藏好?”
“哎,。田公子,要說糧食,家裡都藏了起來,每年的澇災大家都習慣了,家家都有地窖,可是除了蔡老爺,誰家也沒什麼麥子,現在秋糧都糟蹋了,土豆都被沖走了不少,今年不好過啊?”
“那麼朝廷是不是會有一些賑災糧呢?”
“田公子,我們這裡山高皇帝遠的。哪裡會有什麼賑災糧,再說了也只是我們這清苑縣高坪鎮的深山老林受災,出了高坪鎮,就到了平原地,沒有山洪滑坡,也受不了什麼災。”
“我們要怎樣過?”
“賣兒賣女,向蔡老爺黎老爺借高利貸,看來我那幾畝薄地也快保不住了。”
鮑天角不能再面對常有發愁苦的臉,緩步往回走,就看見莊稼地邊地方甄珠兒靜靜地站著。
他眉頭一皺,停下腳步,現在他不想看見她。沒有遇到災難之時,他覺得她雖然沒有甄貝兒的美,沒有若離靈動,蓋傾眉端莊,司馬小嬋的英氣,倒也不失為大家閨秀。
但是在帳篷裡的這些天,就顯出了她的劣勢,她不但不處理一些事情,還處處像個受虐待的受氣包一樣,捲縮在後面,這樣的女子以後怎麼能做得了他的妃子,哪怕只是側妃。
倒是金若離讓他的眼神不由自己的泛出光彩。
可是已經做出的承諾,還是得遵守。
便慢慢走了過去,溫和地問:“珠兒,你怎麼在這裡?”
“天角哥哥。”甄珠兒只叫了一句便淚水連連,這些天來她從沒好好的睡踏實過,不要說那潮溼擁擠的帳篷,硬邦邦的沒有用被褥的床板,就是她自己身上都有味兒了,現在回來了,卻無處可去,只能看著那些匠人們一塊磚一塊磚的蓋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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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天角明白甄珠兒的意思,他從甄珠兒身邊繞過略帶不滿的說:“珠兒,我還是那句話,到什麼地方說什麼話,既然我們遇到了,怎麼著也得過去,天麟金若離他們能過,你我也能過。”
甄珠兒聽鮑天角沒有一句安慰她的話,更沒有對她的眼淚現出一絲一毫的憐惜,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擦著眼淚:“可是,天角哥哥,你看看金若離。我不能像她那樣。”
“她哪樣了?”鮑天角聽甄珠兒有輕蔑若離的意思,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這些天要不是她,我們估計連開水都喝不上。”
“她也只能燒開水,天角哥哥,你看看她的樣子,那裡有一點點女子的樣。”甄珠兒沒看到鮑天角的表情,指著院子裡的若離。
鮑天角抬頭看去,若離正拿著一隻嬐吩諛嗤晾鑀謐牛邊挖邊用手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