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麥場上的人們開始收拾東西回家,推車的,挑擔的,扛得抱的,一會就將大大的麥場收拾的只剩下最邊上的幾座高大的麥垛。
看著最後一個人離開麥場,正是黎老爺,聽不見他說什麼,只見他很豪邁的揮舞著衣袖。
若離嘟起嘴對鮑天麟說:”“鮑天麟,人家都走了我們還看什麼,是不是我們也走。”
鮑天麟側臉看著若離厚嘟嘟的性感嘴唇,紅潤美好,如夜色中一枝獨秀的玫瑰,嘴角掛起一絲笑意:“說了不走就不走,他們走了我們就在這兒等著,準備明早看日出。”
鮑天麟的臉上掛著笑意,語氣卻帶著堅定不容置疑。
若離縱了縱肩,這孩子還挺浪漫,知道在山頂看太陽,那就看吧。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直到感覺稍微有點涼,鮑天麟才拿出火鐮,將早已堆積在腳前的枯枝幹葉點燃,紅紅的火光就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鮑天麟看起來興致很好,他提著一隻水壺,指著堆在火堆邊的死鳥對司馬小娟蓋星辰說:“來,你們用這些水和點泥巴,將這些鳥兒們裹起來,然後扔進火堆裡等著,等泥巴都烤乾了,就可以吃了。”
這種事都是若離以前教的,所以他沒對甄一脈說,而是給兩個沒有經歷過的小朋友交代。
若離就笑著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鮑天麟,不錯啊,出師了。”
“這點事還用學,一看就會,這裡沒水不能開腸破肚的,自然是用這種笨辦法了。”
司馬小娟和蓋星辰去一邊和泥巴了,一邊和一邊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這會兩人誰也不顧忌鮑天麟,甄一脈在一旁看著,顯得有點孤獨。
這孩子真是可憐,小小年紀的失去了童年的歡樂,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不會讓他這樣孤獨。
她默默地來到甄一脈身邊,蹲了下來,和他一起看著。
剛剛將裹好泥巴的鳥兒輕輕埋進火堆裡,火堆裡傳來滋啦啦的煉焦了的聲音和味道,就聽見山下傳來響亮的“噼啪噼啪”的打擊聲,鮑天麟離開火堆來到山頂邊向下看,r若離也拉著甄一脈跟了過去。
只見遠處已經寂靜了的打麥場再次歡騰起來,大大的打麥場分成了好多塊,看起來好像是一家一家的,都圍著一些麥子忙碌,還有人正推著獨輪車挑著擔子往來趕。
有一兩家已經將麥子攤了開來,正雙手掄起一根頭上有著活動籬笆樣的東西一下一下的打著麥稈。
若離的腦子裡就閃過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里老師解釋過的農具:連枷。
老師當時的解釋是古時候農民用來使農作物的谷裡脫落的農具,由一根長柄和竹條或者木條組成的敲杆組成,敲杆成籬笆狀,可以繞軸順時針翻轉。
打麥場上已經堆滿了攤開的麥稈,一家一家的人都圍著自家的糧食換人換馬的輪番上陣,連枷聲就響成了一片。
這些人家一定是沒有場地,也沒有牲口,所以才在黎老爺用完了麥場之後,趁著月色來這個平整的如同石塊鋪成的麥場。
雖然沒碾過麥子,她卻知道麥子是北方最重要的糧食,也就是細糧,不管收成好不好,家裡地多不多,收麥子碾麥子是農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事兒。這碾麥場也不是隨便一片平地就可以用的,一片碾麥場是經過笨重的石磙子一遍一遍的滾壓,一直壓到就算是下暴雨也只能溼一層浮皮,而不傷及底下一層,等到天晴依然瓷實平整的如石塊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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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麥場上乾的比白天還要熱火朝天,輕柔的月光照在每個人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
場上的人們似乎沒有睡意,越幹越起勁,大家似乎在暢所欲言,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鮑天麟默默的看著,他已經考察的很清楚,前後山村的百分之八十的麥地都歸蔡老爺黎老爺所有,但是這些沒有多少地的農人們還這樣幹勁沖天,他很受鼓舞。
若離也被這美如仙境的勞動場面所打動,這種場面和常婆婆家的男子漢們來幫忙種田耕地一樣讓人感動,感動到敬仰。
不由得念起了那首很有意境的古詩:新築場泥鏡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聲裡輕雷動,一夜連枷響到明。
鮑天麟聽若離念得有聲有色有感情,頓了頓小聲糾正:“金若離,說錯了吧,應該是打麥子而不是稻子,是趁天晴而不是霜晴,這是北方不是南方。”
若離便狠狠地翻了翻白眼:“這就是南方人做的好吧,我就是覺得和這種意境很般配才忍不住唸了出來的,你以為我有這種作詩賦詞的本事啊,太高估我了。”
鮑天麟毫不介意的展開了笑臉,卻沒說什麼好話:“沒有最好,如果有的話那就太可怕了,你要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這破孩子,還挺封建迷信的,便小聲回了句:“你以後就找個大字不識的只知道生孩子做飯的就行了,甄貝兒都不要找了,她最起碼還識文斷字,有思想。”
“我這是為你著想。”鮑天麟略帶譏諷的小聲說。
若離這才忽然想到她也許是不識字的,便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為我,不必了。”
麥場上的人一直到東方泛白才拖家帶口推車挑擔的離開,山頂上的人也早已吃了燒熟的野味,眼睛迷糊起來。
若離斜靠在蓋傾眉肩上正要徹底約會周公,就被鮑天麟一把拉起來急切熱情的說:“金若離,快看太陽出來了。”
太陽紅彤彤的似乎就在眼前冉冉升起,若離只覺得眼前一片紅光將他們籠罩其中,全身就散發著金紅色的光芒,不大一會,紅光漸漸遠去,一輪淡白色的太陽半掛天空。
“這就升起了?”若離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一會的時間,剛才還在眼前的紅紅的灑滿全身的紅色陽光,就高高的懸掛在天空,照亮了整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