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的地方是前面那條溪流旁邊的一眼泉,看起來很近,走起來卻遠,要穿過腳下這片蒿草地。
這個地方叫做玉溪村,因門前這條玉帶般的溪流而得名,屬清苑縣管轄,處於大漢朝最東邊。
按照大漢朝律法,每個縣都會留一處最荒涼最偏僻的地方,給那些犯了偷雞摸狗打家劫舍,卻不夠刑法處置之人改過自新。
也就是勞動改造,每人先給三個月的口糧油鹽,三兩銀子的活動資金,簡易住所,按所犯罪行的輕重決定勞動強度。
能夠自己養活自己,就算是有了活下來的機會,如果以後還能交糧納稅,創造的價值超過所犯罪行,那就是勞改期滿,可以刑滿釋放。
沒有看管人員,據說這個時空的人民群眾自覺性到了畫地為牢的程度。
金若離,甄家姐弟及一起流放的另兩位大漢朝異性王爺的子嗣,受到牽連的甄一脈的表哥,皇后娘娘的兩位嫡出皇子十六王爺鮑天角,十九王爺鮑天麟及兩位公主妹妹都屬於株連,罪不算大,卻不能離京太近,便到了這最東邊的邊境之地,每人分配一畝二分自留地。
負責押送的官差從四輛破舊的馬車上卸下每家三個月的口糧,每人發了三兩銀子,找來村長丈量好土地,揚長而去。
棲身之處是四個並排破舊的大院落,殘缺的的沒漆皮的大門,低矮的土坯圍牆,甄一脈都可以看見隔壁院子,後牆倒是很高,一排四間破瓦房,屋頂的瓦片上全是黑綠色的苔蘚,還有好多片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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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家人按照職務自覺地進了屬於自己的地盤,皇子鮑天角,文武雙全的定安王甄家居中,謀士出身的靜安王蓋家和武士出身的震安王司馬家各守一邊。
面對佈滿蜘蛛網的破院子,若離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洗乾淨廚房,磨房,簡易茅廁,將那間大的裡外兩間的做她和甄一脈的臥室間客房,隔壁一間兩位小姐甄珠兒甄貝兒共用,還有一間暫時空著,因為兩位小姐不敢單獨入住。
這些天做了前世三十年都沒做過的事情。
一路小跑,渾身倒是熱了,耳朵臉龐雙手卻幾乎失去了知覺,尤其是雙手,因為提著笨重的有著檔杆的木桶裸露在外。
甄一脈倒是跑的越來越精神,到了水泉邊,從後面轉過來,看結冰的水面上有個大窟窿,泉水清澈,伸過頭去小手一指:“姑姑,鏡子!”
“真有想象力!”若離輕聲表揚一句,對著窟窿理了理頭髮,拿過木桶裡的水瓢,從冰洞裡一瓢一瓢的將水舀出來,倒進木桶裡。
選擇這個時候來打水,是因為對岸村莊裡的人已經將泉水上的冰砸開了,泉水面上結的冰不比家裡水缸裡的,沒有特殊的鐵傢伙,憑一隻鐵瓢根本砸不開。
這眼泉是兩岸人共用的水源,旁邊就是溪流,卻並不適合飲用,若離暗暗慶幸這眼泉在溪流的這邊。
甄一脈用小手板著冰塊,放在嘴裡咯嘣咯嘣的吃著,小手凍得通紅,一雙大大的眼睛泉水般的清澈。
“好了,別玩冰了,看看這雙手,成什麼樣子了。”
舀滿了兩桶水,若離拿起甄一脈的雙手搓了起來。
試著甄一脈冰冷的手開始發熱,剛想回去,“若離姑娘”河對岸一聲蒼老急促的女聲一連聲的喊“若離姑娘,等等,老身又攢了十幾個雞蛋,給姑娘送過來了。”
若離抬眼一看,常婆婆正從河對面撩著裙子惦著碎步跑過來。
便笑著直起身子:“常婆婆,你慢點,就在河邊等著,河面滑,我過來取。”
常婆婆是前幾天打水的時候遇上的,若離見她一個老人家挑著兩桶水過河面,怕她滑到,便幫她抬了過去又送了一段路,當時順嘴問她有沒有雞蛋,甄一脈身體差,不好好吃飯。
常婆婆很爽快的說有,若離便說要買她的雞蛋。
常婆婆的眼睛當時瞪得老大,張口就問:“怎麼個賣法?。”
“一個銅板三個。”若離想起剛來時在王府聽說一個銅板一個雞蛋,心想到了這裡一個銅板該能買兩個或三個吧吧,便張口開了個價。
常婆婆一口答應,而且興高采烈地讓她等著,若離聽雞蛋很便宜,便又藉機提出再給兩個銅板,買她的鹹菜,常婆婆回家拿來十二隻雞蛋及幾碗鹹菜,鹹菜都用辣椒油拌好,還捎帶了一些辣椒麵,一小把從土裡挖出來的蔥。
若離一計算,一兩銀子有一百個銅板,就能買三百個雞蛋,保證天天給甄一脈一個雞蛋,不是個問題,便對常婆婆說:“常婆婆,以後有雞蛋記得留給我,就照這個價。”
常婆婆還真是是守信。
若離將水桶提到旁邊,扁擔穿過木桶的檔杆,拉著甄一脈去河對面。
甄一脈蹲了下去,若離兩隻手背在後面拉著他滑過冰面。
“若離姑娘,老身今天拿過來十五個,還有一罈子酸白菜,就算你一銅板好了,是自家醃的你嚐嚐,我老婆子的手藝那可是村裡出了名的。”
常婆婆站在河邊看若離過了河,核桃般的臉龐笑出了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