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事後反覆想過。”紫冰說著跑到八王的桌案前,提筆就畫出白礬樓所在街道的走向:“你看,郡主的車駕從北向南走。白礬樓坐西朝東。太陽自東南相照,郡主回頭看見的明晃晃的一片若真是鏡子,該在車駕的西北方向。”紫冰拿筆桿敲了敲簡圖上的白礬樓道,“就是這兒。白礬樓南向的閣樓裡。”
八王甚是讚許的點點頭:“眼下最麻煩的就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意圖。還是再等等。”
紫冰到底年輕氣盛,一聽不樂意了:“等?那等到什麼時候?那麼多酒,我白喝了?”
“不白喝。只是時機未到。”
“那什麼時候才到?”正當兩人誰也沒法說服誰時,褀瑞前來有要事奏報。
“進來吧。什麼事?”
褀瑞遞上一個紙團,八王開啟了見寫著四個“激濁揚清”忙問:“誰送來的?”
“郡主差人送來的。來人只說是在州橋一帶扔進車裡的,可是人多並未看到是誰。”
“又是州橋白礬樓一帶,又是沒有看到是誰?有點意思。”紫冰倒有些興奮。
“適才咱們說到對方的身份……紫冰,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紫冰對著紙團端詳了須臾:“是說這字寫的很好嗎?”
“驢唇不對馬嘴。”八王笑道。
“我的意思是說,既寫得一手好字,想來寫個訴狀不是難事。怎麼……王爺覺得哪裡奇怪?”
“你說的也有道理。”八王思忖道,“他既然這般挖空心思地找郡主,怕是不能或者說不敢去衙門。你沒發現嗎?若說有冤屈,他為什麼不寫伸冤或者昭雪,要寫激濁揚清?”
“是啊。說的好像自己是個濁浪排空裡的弄潮兒。”紫冰笑道。
“對!”八王霎時轉身指著紫冰道,“就是弄潮兒的感覺。看來背後大有文章。紫冰,今晚,你再去一趟白礬樓。”
紫冰雙眉一挑,笑道:“好。”可回念想到白礬樓的規矩,又有些抱怨:“哎,又要喝酒。真是的!”
“你上次已上過二樓,這次去三樓不是難事。”八王安撫道,“二樓的酒豪多是為了喝酒,去三樓的多是追求風雅的酒客,各不相干,不會有人難為你的。”
果不其然,因前次紫冰上樓辨酒時曾一碗酒一句詩,此次上三樓,白礬樓的夥計並不為難,殷勤地讓到樓上雅間。雅間裡不僅插著當季的花,還有筆墨紙硯,點綴有古董、摺扇,很是風雅。
紫冰指了個據北朝南的雅間坐定了,才喝了兩盅酒,夥計就來捲起珠簾——是歌舞開鑼了。
綠褲黃衣的胡姬隨著音樂翩翩旋轉,紗巾和佩帶當風飄舞,猶如迴雪飄搖。中間一個抱著把描金的琵琶——琵琶上鑲著一面銅鏡,隨著飛轉,銅鏡折射出若隱若現的燭光映著其他胡姬袖子邊緣的亮片,閃爍搖曳、璀璨奪目,異域的魅惑攝人心魄。
紫冰兀自笑笑:“難怪男人們沉溺如此。身為女子我都為之著迷。”正想著紫冰瞧見一個滿臉酒紅的男人扭動著微胖的身體在臺邊扯住胡姬飄起的裙帶,捂到臉上聞了聞。紫冰心中厭惡這人的醜態,可轉念一想,難道他是故意的?
只是心中難免噁心,紫冰隱忍不發,又想投石問路,便提筆寫了兩行字,並一錠銀子交給店夥計。
一曲終了,夥計高聲念道:“碧水浩浩雲茫茫,美人不來空斷腸。謝這位客人賞——”
也有客人緊隨其後爭著賞錢、賞物,或是湊些詩句來附庸風雅。胡姬們按照賞銀多少下來陪飲。紫冰的賞銀早已被眾多豪客蓋過淹沒,她淡淡地瞧著別處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靜靜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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