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秋華不再言語。
她在榮淮身邊多年,最瞭解這人。
若今天受傷的是榮儀貞自己,只要榮淮不覺得痛,此事就還有狡辯的餘地。
但現在不行了。
她沒說話,直接一矮身朝著榮淮跪了下去。
廊下青磚地上,被風吹進的雨水匯成了一個小窪。
鄭秋華就這樣跪在水坑裡,織金的衣裙染了泥水,再也沒有一家主母光耀的體面。
她眼底微紅,脖頸挺直,如風雨中一株堅強不落的白牡丹:
“老爺,都是妾身管教孩子不嚴,您要責罰明兒,便連妾身也一道罰了吧。”
她認下了。
賭得就是榮淮會對她心軟。
榮儀貞扶著榮淮,側眸間,果然看見他在鄭秋華跪下時顫動的嘴唇。
又見遠處,在冷雨中飄搖的翠竹後,隱約有道粉色的人影。
還沒等榮淮消氣饒恕,榮儀貞趕忙識大體說:
“父親,此事也不能怪母親。您先消消氣,把傷口包紮好再說吧。”
“這裡離女兒的寧安樓最近,咱們先去避一避雨,也快讓母親起來,千萬不要著涼了。”
榮淮點頭。
昭平侯府的世家功勳和富貴,是最讓榮淮難以忍受又日夜想要得到的東西。
榮儀貞在侯府裡養成的嬌貴和任性,每每提醒著榮淮,他曾經為了這些捨棄過男人的尊嚴去高攀侯府嫡女。
鄭秋華原本打算,讓榮淮去榮儀貞的寧安樓,看被她刁蠻‘扣下’的那些名品菊花。
讓榮儀貞的刁蠻衝動惹怒榮淮,是她屢試不爽的手段。
可如今從榮儀貞嘴裡提出來。
鄭秋華的心還是揪了一下。
她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行人打著傘往寧安樓走。
榮儀貞一路扶著榮淮,絲毫不顧大雨打在自己嬌弱的肩膀上,把傘都偏到榮淮那一邊。
才走出不遠,正撞上帶著人從寧安樓裡搬花離開的榮儀泠。
“都給我帶走,榮家的東西,還輪不到榮儀貞那個小賤種來享受。”
一盆盆絢爛的‘秋容淡’被十幾個丫鬟僕婦抬著。
中間還混著幾個外院伺候的小廝,跟著榮儀泠一起,才從榮儀貞的閨房院子中出來。
手裡同樣端著那所謂的名品秋菊。
榮儀泠沒想到榮淮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