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冷著臉推門而出,變成冰清燈的冰清壺像是個識主的小狗般緊跟在他身後飄了出去。只剩下無相子心疼的看著他那些被寒川的冰針扎破的面具。
又要花上許多心力去修理了,麻煩。
他隨手將面具丟在一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麼。但他的目光卻出賣了此時的心思,牆邊的天青色瓷瓶中插著一朵白茶,葉片青翠,花瓣如雪。
無相子的目光正緊緊粘在這多白茶上,他在擔心堇色。
這還是除了墜入裂隙的那位之外,他會不由自主擔心的人。堇色,想想,這丫頭在自己的身邊也有三千多年了呵!
如今到了最重要的時候,他不想她出事——不管出於什麼心思。
這頭,寒川走下密閣,冰清燈也消失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在去裂隙之前,他還有些事放不下,百鍊、貔貅,還有妖藏閣。
無相子提到白霜的時候,眼神很怪異,有種嗜血的凌厲。
他說自己不會對妖藏閣做什麼,寒川一個字都不信。他想提醒一下他們注意,可自己現在已經是“叛”出妖藏閣的人,他們會相信嗎?
正想著,他忽然感覺自己把什麼東西踩得“啊呀”一聲。
這聲音極輕,若非他是個修為不錯的妖,這個聲音還不可能被他聽出來。寒川循著聲音望去,只見自己的鞋底下踩了個小紙人。
紙人的腰以下被踩著,只剩下半個身子和腦袋在掙扎,一雙沒有手指的圓手正奮力大著他的鞋子。
“咳咳。”寒川不動聲色掃一眼周圍,見無人注意到這裡,才彎腰把小紙人撿起來,塞進寬大的袖袍中。
小傢伙被他踩得半死不活,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袖子裡。
它本來是個沒有痛感的附靈小紙片,只是寒川身為水妖,又出自西冥幽海,寒氣逼人。被他踩一腳,會破壞身上的靈,和受傷也差不多了。
寒川進了房間,才把袖子裡的小傢伙拿出來,小心放在手掌上,給它送了些靈力過去。
待小紙人恢復原狀之後,才問:“白霜要說什麼?”看這紙人的模樣和附靈手法,只有身為妖、卻又會驅魔術的白霜才做得出來。
只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紙人秘術,其他人學是學不來的。
小紙人伸伸小胳膊腿,卯足了靈力在他的掌心一轉,青色的火焰竄起,小紙人徹底消失。不過白霜的聲音卻忽然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寒川,你給我聽好了。你給的那什麼寒玉牌子我已經壓箱底了,本妖的妖藏閣只有一個水妖煉器先生。就是你,寒川。妖藏閣煉器的位置會永遠給你留著,我們誰都不會去西冥幽海。”
“要是你回不來了,我們會用寒玉牌給你做個衣冠冢。記住了,你永遠是我妖藏閣的妖。所以……”聲音在這裡頓了頓,數息之後才又傳來:“需要幫忙就說一聲,別死了。明白否?”
白霜的聲音徹底消失,可又像是在他的腦子裡打著轉。
寒川望著小紙人剩下的一點灰燼,勾起了唇角。平淡、真實,又久違的笑容慢慢在他的臉上綻放。這個冰冷如霜的水妖因這抹笑容而柔和起來。
“我不會死的,絕不會。”寒川輕聲低語。
像是說給遠在東坊的妖藏閣裡那群傢伙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他不止不會死,還會彌補過去犯下的錯誤,帶回青藤裙原本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