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無圖謀,還記憶罷了。”妖怪和善笑著,半點不懼百鍊的殺意。他雙手一攤,面前的虛空中忽然浮現出尺來寬的波浪狀紙面來。
一根墨汁飽滿的筆,堪堪懸在他面前的紙面上方。
紙面“嘩啦啦”延伸,婉轉地環著他,從腳側一路旋轉上升消失在頭頂。彷彿一條護在他周遭的紙龍,竟也有威風凜凜的氣勢。
趁著紙精和百鍊對峙的間隙,白霜卯足了力氣,右手拽著自己的裙角用力扯。
尾火虎在她心裡大喊:“用力!再加把勁兒!就要出來了!”
“閉嘴!別喊了。”
“哦。”尾火虎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生氣,它這不是想給她加把勁兒嘛,招誰惹誰了?
尾火虎不知道它這種喊法和楚宮中那些娘娘們生孩子時穩婆的喊法有多像,它再這麼喊下去,白霜可能永遠都扯不出自己的裙角……
對面,百鍊身邊隱隱泛起雷電。他生氣了。
“看來,你是不打算活著出去了。”百鍊的目光驟然變冷,像兩把從冰峰中拔出來的刀。手腕一轉,鐵錘瞬間變成和劍妖對戰時的模樣。
重錘裹著雷電,照著紙精的面門砸下去!
動不動就掄起錘子砸人,知道的,曉得百鍊是個煉器神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火精呢!白霜猛地將裙角從他腳下拔出,就要撲過去推紙精。
恰時,一股強大的氣流自紙精周遭爆發,生生把百鍊的鐵錘拒在空中。
白霜正撲到紙精面前,也被這綿軟卻強勢的氣團影響,整個人僵在那裡。紙精、她、懷裡的角木蛟,還有背後的百鍊成了被突然定住的畫面。
只剩下還在努力想將自己從銅磚中拔出來的心眼在那邊著急。
“白丫頭,你不是我等的那個人,但你卻進得這陣眼所在,並讓讓百鍊化了人形。也算是湊齊了機緣巧合,老朽果然沒看錯人。”紙精忽然說了一串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白霜眨了眨眼,周身還是被軟綿綿的氣流裹著,動彈不得,連嘴巴都張不開。
什麼意思?她只能用一雙疑惑不解的眼睛表達著自己的想法。角木蛟蹬著四肢的動作也變得無比緩慢,每一腳都像是蹬在看不見的麵糰裡。
“千年前,我和曌同是驅魔師白琮的式神……”他笑著開口,面上卻忽然爬上冰花狀裂紋,有細小的東西從她和紙精之間的紙面上飛起來,是一個個泛著光的字。
那些字在空中打個轉,忽地穿過白霜,爾後扎進她身後的百鍊心口。
紙精的嘴唇停止開闔,但白霜卻在自己的腦中看到一個遙遠的畫面。他方才讀懂了白霜眼裡的疑惑,在這短短片刻,將一個妖怪的故事用字元灌進她的腦子裡。
當然,這故事不是真正給她的,字元們的歸處,是百鍊。
白霜好像瞎了一會,很短的瞬間,她眼前忽然摸黑。下意識眨眨眼,再睜開時看到的不是突然年輕的紙精,亦不是玄家誅妖陣陣眼所在的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