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陸機恨不得立刻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玄家主家的二公子就在此處,自己如此大喊不是暴露了知曉惡妖印記一事的事實嗎?
若再追究,就會發現他自己也長了惡妖印記,後果不堪設想!
可要不喊,白霜死了呢?陸機咬著唇,心情亂糟糟。周圍忽然安靜下來,只有那盞壁下的油燈顫了顫,白霜看著他、大師兄也看著他,就連被打的玄縞也掛著兩條鼻血望著他。
“大家都是同門,相煎何太急?呵呵呵呵。”陸機承受不住幾人的目光,一臉尷尬順著石壁滑到地上。
玄鳳不說話,只若有所思瞧著他。這讓陸機更不敢看那邊,硬是把自己的視線粘在氣喘吁吁的白霜身上,敢不由分說揍自己師兄的,玄家除了她估計沒別人了。
該說她是女英豪還是女賊寇?陸機表情僵硬。
“師兄,你知道我為什麼揍你不?”白霜鬆開玄縞的衣領,從袖袋裡抽出手帕扔給滿臉鼻血的玄縞,順帶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劃開綁著他的繩子。
玄縞還一臉茫然,陸機卻來了精神,一臉好奇盯著他。
他們這些宗門弟子中有部分人曾惹過白霜,但最終都被她捏了把柄敗下陣來。卻還沒出現玄縞這種慘狀的過,他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
方才白霜說私仇,大師兄也說是咎由自取,該不會在他被罰去胡家幹雜活的時候做了什麼出閣的事吧?
“那日,我給蜃妖下毒……抱歉……”玄縞使勁抬起發麻的手,摸到手帕,慢慢擦著臉上的血跡。表情比哭還難看。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出別的。
玄縞的回答讓陸機當場愣住,千算萬算他也沒算到會是這樣的緣由!
只聽說白霜參加試煉那天,蜃妖忽然妖性大發差點將她困死在裡面。為此玄玲師妹還幸災樂禍加冷嘲熱諷好長時間,還是被大師兄點名說過才不敢再提。
卻不曾想竟是玄縞給蜃妖下了毒,這是得多大仇恨?!
陸機的目光瞅向白霜,只見她面色冰冷,居高臨下撇著玄縞。一邊的玄鳳也微微驚愕,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被莫名其妙綁來,是胡長老的式神們和白霜聯手做的?
為了找玄縞興師問罪麼?
“算了,反正我也打了你一頓,這筆賬就此兩清。你也是別人的手中刀,沒有出自本意。”白霜轉身走到青石邊,將裝著荷葉糕的盒子提過來。
玄縞正在擦鼻血的手一頓,忽然鼻子一酸,跟個大姑娘似的蘊了滿眼水光。
別人的手中刀……可不就是他的寫照麼?活了這麼些年,從沒為自己喘口氣過。他看著白霜開啟食盒,將裡面裝滿糕點的小盤子端出來,放在洞中砂礫遍佈的地上。
小時候,因著爹孃喜歡在外人面前說大話,他被嚴苛要求什麼都要做到最好、要走在別人前面。
不能為他們的面上增光,就是廢物——這是爹孃常掛在嘴邊的話。他們唸了許多年,從他懂事起,唸到十三歲那年。然後,他被送到烈火鎮玄家宗門學習驅魔術。
許是運氣好,許是上蒼聽見了他祈求離開那個家的願望,他順利透過了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