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兩妖,與其說是主子和式神,不如說是並肩而立的“戰友”。
但胡長寧始終是驅魔師,他還保持著和妖物之間的“一線”。他們一起走到現在,歷經數不清的驅魔戰,關係近到說話可以不分主從,但卻從未交心。
驅魔師和妖物,終是有別。
梧桐和方臉與胡長寧相處不是一兩天,自然明白他的心性。雖然心有不滿,還是壓了下來,只是將自己的手和頭髮變成人類的模樣:“我去給這廢物丫頭鋪床,方臉照顧你。”
胡長寧的話表明了他相信她和石妖,相信他自己的式神。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可她還是不滿!
那個小姑娘姓白,名霜。她不是胡雙葉,不是他的女兒!有必要這樣為了她使用那麼耗費靈力和修為的術法嗎?這是樹妖想不明白的胡長寧。
也是她想不明白的人類。
梧桐招呼揹著白霜的紙人跟著自己去了白霜的房間,想著小丫頭答應自己的會在宗門中留意有關雙葉的線索,她才勉強把被褥鋪的好看點。
“小丫頭,希望你能兌現承諾。否則,我不介意偷偷吃了你!”梧桐把紙人打發走,轉臉便對著熟睡的白霜陰仄仄道。
可話剛說完,她就感覺到一股涼風穿過自己,順帶連著心臟的位置都糾痛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扯了一把自己的心臟!樹妖的心臟其實是她的妖元,植物和其他妖物不同,只有妖元充當心臟,並沒有其他臟腑。
可妖元是比妖怪心臟還要重要的東西,一旦受損,那就是重傷!
剛才那一下,已經讓她捂著心口彎了腰。怎麼回事?!梧桐緊張環顧四周,可除了床榻上安睡的白霜,房中並無其他活物,連多餘的呼吸都聽不見。
她想說見鬼,但一想到自己是妖,就又閉緊了薄唇。
最後,目光落在白霜身上。樹妖好像恍惚中看見一陣幽藍的光,凝神細看時卻又什麼都沒有。眼花?她捂著心口狐疑上前,想伸手去揭白霜身上的被褥。
可伸了一半又收回來。
自己或許不該稱她廢物丫頭的,樹妖的目光停在白霜肩頭,青藤色的衣裙已經徹底乾透,正柔和的覆在她身上。這東西乍看很普通,可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莫非不是凡物?梧桐蹙了蹙眉,還有她白霜臂上的白綾,她從未見對方拆下來洗過,可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嶄新幹淨的。
胡長寧發現這些了嗎?樹妖心口的痛意漸漸消失,靜靜看了白霜片刻,她終是轉身離去。氣是氣了些,可方才她忽然就想到白霜送自己蜂蜜時的模樣。
那口堵在喉間不上不下的氣這才舒緩些。
不管這小丫頭是什麼來歷,只要她的存在對胡長寧造不成威脅,自己是不會輕易動手的。主人把她當閨女看就當閨女看吧,權當是解他的思女之苦。
但是,若這丫頭有朝一日成了刺向主人的利劍,她會毫不猶豫折斷!
房門關上的一瞬,尾火虎在白霜的心裡甩甩自己的手——方才神元從鳳凰淵回來時正好瞥見陰冷著臉威脅白霜的梧桐,雖然白霜是睡著的,它還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