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每一處穴道和脈關都彷彿被什麼東西洞穿,並源源不斷鑽進身體裡來。如遊蛇般在經脈中游走,每經過一處白霜都能清晰感覺到。
沒有痛意,但她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彷彿那些水直接鑽進了皮肉中,席捲著五臟六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霜雖無法控制身體,卻能控制自己的意識。她感覺到臉下的皮肉也被穿過,腦中立刻浮出自己的臉經脈鼓脹的恐怖模樣——還是從脖子一路鼓上去的那種。
實際上,她的外表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緊抿的唇瓣腥紅一些,真沒什麼變化。
倒是對面的胡長寧,此時已經面色忽紅忽紫,額上冷汗涔涔。儘管如此,對面那些飛繞著、如夢似幻的無數水線依舊穩當執行,有條不紊的連線著白霜的身體。
他已經凝了全部的精力施展術法,水霧受氣勢影響盤旋上升,掀得他衣衫獵獵,仿若一隻立於水面的展翅青鳥。
“是驅魔師的凝心梳脈之術,分為水系和火系兩種,但都對施術者本身損耗極大。一般的驅魔師是不會輕易使用的,看來你這師父是真的很重視他撿的小徒弟啊。”尾火虎已經從驚詫變成享受。
水的精魄元氣可不是好凝練出來的,其本身要孕育出一個水妖都需經歷千百載的靈氣吸收。
外力想將其直接凝練出來更為不易,需要拼盡全部靈力,再輔以驅魔師或是修士的術法才能成。不過,能堅持多久就得看施術人本身的力量和意願了。
能做到胡長寧這個程度的,除了曾經的曌,尾火虎還沒見過第二個。胡長寧算得上第二個。
“師父……”白霜輕咬唇瓣,心中泛起漣漪。能遇到師父,自己是何其幸運!兩個失去家人的人相遇,成了師徒,孤獨但並不孤單。
她並不知道,還有另一雙眼將自己的境況全都收在眼底。為她開心,替她憤怒。
身處鳳凰淵裡的曌靜靜瞧著胡長寧為白霜梳理經脈的畫面,為小丫頭的擔心又多了幾分。如此厚重的情誼,這丫頭以後怎麼割捨?
捋不清楚就會變成心結,隨著修煉的進行和時間增加將會變成阻礙她的心魔。
曌想著,抬手拂散畫面。破碎的畫面瞬間變成一縷青煙迅速退回逆鏡草體內,草妖眨了眨沒有瞳子的眼睛,浮到曌身側。而他已經在召回尾火虎元神。
不知過了多久,瀑布終於恢復如初。水練拍打著白霜,胡長寧將她從瀑布底下抱出來,放在水潭邊的石板上。
立在一邊的紙人立刻遞上早就準備好的被子,胡長寧扯過被子將凍僵的小姑娘裹好:“小霜,怎麼樣?呼吸順不順暢?”他關切的捧著白霜的臉,卻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更難看。
“師父,謝謝你。”白霜此時已經渾身發麻,大部分面板早就沒有知覺。
呼吸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說話時感覺不到自己的唇瓣在哪。還有睜個眼皮都萬般艱難,但她還是咬牙完成睜眼的動作,當視線裡撞進師父毫無血色的唇瓣和青紫的面色時,她愣住了。
可師父還在笑,看見她能呼吸,會說話的他笑得那麼安心……
這笑讓白霜瞬間溼了眼眶,師父為她耗費掉多少靈力和修為,不言自明。“師父,我們明明是萍水相逢,你為何要對我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