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幻蓮推門進去的時候,梵塵瑾醒著。
但她閉著眼睛沒有睜開。
隨即就聽到司幻蓮一聲淡淡的嘆息。
“我知道你是誤會了。我永遠不會不信你,小音。”
她依然沒動。
“我不想讓你再參與到蒼城的瑣事中,是真的不想你再操心了。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你再受傷。以前,是我沒有用,是我不足以照顧你,保護你。但是現在我可以做到了,我希望……永遠不會太晚,永遠不會!”
“那小爺是希望我是沐凡音,還是梵塵瑾?”
她依然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嘴唇卻慢慢翕合,吐出一個個字來。
她不想看他的表情,不想看他的眼神,不想沉溺在其中。
這個疑惑糾纏了她很久。
自從知道她是梵彥笙的親生女兒後,他卻毅然而然還是喊她小音。
或許在他心中,她永遠只能是那個無依無靠一無所有的孤女,沐凡音。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母親賞賜的。
而不是梵塵瑾,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與生俱來的。
她開始質疑自己,當初瞞著他一切,不肯告訴他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在害怕什麼?
“無論你是沐凡音還是梵塵瑾,有區別麼?”
他的語氣有些澀,有些堅硬,有一絲苦惱。
她要一個答案。所以故意沒有搭理他。
她要一個答案,哪怕很艱難,她要一個答案。
“小音……”感受到她的沉默,他心底已經有一絲妥協了。
可是那長年累月的冰冷,長年累月的自持,長年累月的壓抑不是那樣容易打破的。
“你睜開眼睛看著我。”
她從小是不會抵抗他的。
不會反駁。不會拒絕。
哪怕她在西荒的頭一次,也是毫不在意她自己,而是沒有一絲猶豫的由著他的。
司幻蓮內心是感動的。
但是僅僅是感動依然無法突破心底的銅牆鐵壁。
真正一無所有的人不是她,從來都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因為她的弱小,因為她的貧瘠,他吃定了她的付出與依賴。
縱使她成了與非門的大閣主,她可以取人首級於千軍萬馬中。
可她依然是沐凡音,她的名字是他賜予的,她的姓氏是沿襲他母親的。
他母親是她的師父,是她的領路人。
可是終究一瞬息之間都變了。
她叫做梵塵瑾,她是沐氏一族真正的後裔,是釋魂琴的正統血脈。
她是南陵國復國後的公主,她並非一無所有,她還有家人,還有需要歸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