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用冷泉水洗了臉,昨天剝玉米粒的指尖還有輕微的刺痛。
她把十指放在泉水裡泡了會,覺得好多了,才抬起來。
她看了眼簡易塑膠管,由於阿鳳瞎眼的關係,李村長在山上挖了一口簡易的泉眼,用舊塑膠水管接到家裡,方便她操持家務,因此成了二李村唯一一戶有自來水的人家。
兩夫妻的感情很好,貧困沒有消磨掉他們的意志,反而將生活轉與平淡,菜米油鹽已經成了全部。
唯一遺憾的是,二人沒有孩子,聽說是阿鳳身體的緣故。
在子嗣觀念嚴重的農村,李村長竟也不曾抱怨過半分,這點讓人頗為感慨償。
這些事情都是阿鳳昨天跟她講的,阿鳳提起此事的時候那雙毫無光亮的眼裡堆著滿滿的愧疚,可嘴角卻掛著幸福的笑容。
她很羨慕他們這種平實的感情,即使在某些地方有些殘缺。
因為在他們眼裡,生活已然成了全部,但又處處透著溫情。
村長招呼她過去吃飯,此時容瑾也起了,二人相對無言。
幾人吃過飯後,容瑾和李村長便匆匆離開的家門。
而殺人案沒有結束,課也沒法上,笙歌便留在了村長家。
她抬頭,無意瞥見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受傷的那隻腳一瘸一拐,她眸光垂了垂,沒有細想。
幫著阿鳳收拾洗完碗筷,她回到了房間。
她聽說教舍被搭成解剖室,容瑾的教舍留給向啟他們,於是他的東西自然而然也搬過來了。
他的東西不多,一個小包,裡面裝著幾套換洗衣服。
笙歌撿起擱在包上的一個袋子看了下,從c市醫院開的藥連拆封都沒有,眉心頓時擰緊。
容瑾這個人,有時候對自己的身體真的是漠不關心。
她把藥扔回去,轉身出了屋外。
阿鳳正在縫鞋墊,她看不見,所以一針一線都是摸出來的,動作很慢,卻很認真。
“秦老師,這邊坐。”她放下針線,摸著身旁的凳子對她說。
盛情難卻,笙歌不得不在她身旁坐下。
視線移向她納的鞋墊上,上面的花樣鮮豔奪目,繡工精湛,根本不像出自一個瞎子之手。
她撫摸著其上的紋路,竟然連一陣錯針都沒有,詫異開口:“阿鳳姐,你是怎麼做到的?”
阿鳳笑了笑:“孰能生巧,做得多了,自然就好了。”
“可是你的眼睛……”
“我嫁給老李的時候並不瞎,那時候我還能從外頭攬些手工回來貼補家用。結婚第二年,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四月八號,天氣很晴朗,我跟村民們約著一起上山割草,前天剛下過一場大雨,雖然天晴,但是雨後路滑,我不小心摔下山坡,破底有很多帶枝刺,我的眼睛就是被它們戳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