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神清氣爽地來到了“植物逆境生物學研究中心”,午飯時間工位大多空著,竺丘窩在椅子裡把呼嚕打得震天響。
盧赫走到竺丘身邊,用清脆的掌聲驚醒了對方。
“你怎麼不去開會啊?是許可權不夠還是睡過了?”
“我壓根就沒想去,沒意思。”竺丘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說。
“我就不明白了,怎麼上上下下這麼多層的人,就屬你們這一層最消極。你們人手多充足,連搞動物的,像安燈泡那種人,都被調到你們這裡了,怎麼就不好好利用呢?”盧赫不解地問。
竺丘不以為然地咂咂嘴,“沒用。給我多少人都沒用。無解。”
“當初是誰嘲笑我對著枯樹愁眉苦臉的?說什麼植物跟你一樣,天性散淡,等它想長葉子的時候自然會再長出來。”盧赫擺出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反問道:“你不是挺樂觀的嗎?”
竺丘像是被盧赫的話觸動到了,揉了揉自己表情煩躁的臉,倏地起身,從桌面上成堆的資料裡挑出一摞,扔到盧赫跟前。
“我說那話就是為了快點把人打發走罷了。你知道植物是怎樣感染病毒的嗎?
植物細胞和動物細胞不同,它是有細胞壁的!細胞壁,細胞膜外的一層厚的、堅韌的並且有彈性的結構,成分是黏質複合物,有的種類在壁外還具有由多糖類物質組成的莢膜,能夠維持細胞的機械形態。
沒壁的細胞扔進純水裡,沒一會兒就爆炸了。但有壁的不一樣,頂多膨脹,不影響它的形態。
你說這麼硬撅撅的東西,它能輕而易舉地被病毒給突破嗎?
不能!
病毒很難突破植物的細胞壁障礙,大多數植物病毒的傳播需要介體來完成,比如有刺吸式口器的昆蟲,飛蝨、蚜蟲、粉蝨。
你還記不記得那些綠葉子是什麼時候萎的?冬天!冬天哪來那麼多活躍的蟲子?”
盧赫聽後愣了一下,“你說的這些我倒是不知道,可是當初植物剛萎的時候,他們明明在實驗室裡用反構的腺病毒成功侵染植物,並觀察到葉綠素含量快速降低。你當時可能還不知道這些,但這是事實。”
竺丘聽後,忽地站起身,臉上掛著一絲怒氣,“我當時確實不知道,但我後來知道了。但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他們是怎樣染的嗎?把揭掉皮的葉片組織直接往高滴度病毒溶液裡泡,甚至為了加快速度,有的還給搗了搗!
就這種搞法,要是讓我弄,我吐口吐沫都能給那稀爛的組織給毒死。”
竺丘說完,抱起大水杯仰面灌下一大口,喘了一口氣,繼續憤憤道:
“保密保密保密!為了遵守重大事件內幕資訊知情人最少原則,讓少數人承擔了過多的核心的工作,在前期錯失了多少有用的資訊?
我不是不認可你們當時的付出,也不是嫌棄你們不專業。但隔行如隔山,這是事實!
你也是搞科研的,肯定也知道就算是同一個專業,研究方向哪怕差一丁點兒,彼此交流起來都會十分不順暢,你不懂我我不懂你,像是對牛彈琴。
但凡不是一個方向,都會因為不瞭解,而對別人的工作充滿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
人工合成澱粉這技術誕生了好多年了吧,當初剛剛看到的時候你肯定也大喊牛啤過吧?那我現在問你,那玩意兒好吃嗎?能吃嗎?每天的早飯你敢頓頓都去吃嗎?
更何況,要不是之後換了無毒的工程酶來生產,這東西根本就沒有應用價值。
論文裡的、新聞裡的高科技,在它們真正落地之前,都是一張美麗的大餅而已。”
竺丘爆發完,把水杯重重放回桌面,坐回椅子上,重新仰躺著,嘴裡唸唸有詞:
“病原體的確定必須遵循‘科赫四原則':
1.共存:所有病葉中都應含有病毒,但健康的葉子中不能有。我們檢測不到,這一條不滿足。
2.分離:必須從病葉中分離出病毒,並進行純培養或純化處理。如果不能獲得無雜質的純粹病毒,則無法歸因。我們分離不出,這一條不滿足。
3.接種:用上述無雜質的純粹病毒給健康葉接種,健康葉必須全部發生相同病變。這一條無法驗證。
4.再分離:從接種後發生病變的葉子中仍能分離出病毒。這一條無法驗證。”
竺丘說完與盧赫對視,眼神裡是滿滿的迷茫,但語氣十分篤定:“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把它們搞成了那樣。這事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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