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掛,星光漸明,遠近蟲鳴交相傳來,反而襯得樹林中靜諡無比。
陳平正在吞服靈氣,突然間一陣莫名寒意爬上脊背,這股寒意不同於以往的靈覺示警,而是有些陰氣森森,讓人不寒而粟。
陳平驀的睜開雙眼,明禾劍驟然現於掌中,低喝道:“什麼人!”
同樣的寒意傍晚前在樹林中心發現障法之時也曾感應到,當時還只當是自己神經緊張,此時再次出現,那便絕不是感應有誤。陳平現下對自己的靈覺感應極為自信,是以直接出劍低喝,同時也向於心兒示警。
哪知目光一轉,見到篝火之旁空蕩蕩的,哪裡還有於心兒的身影。
陳平大驚之下仗劍飛起,同時放出神識掃視身周,怎料神識好似深陷於泥潭一般,根本無法離體分毫。
體內法力也是濃稠阻滯,運轉極是不暢,抬手邁步之時意念雖動,手腳卻是難以動彈分毫。
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為怪異的虛無狀態,意念好似脫離了身體,便如一根羽毛深陷稠油之中,全無使力之處。
正慌亂間,眼前事物突然變幻,陳平眼前一花之後,發現不知怎的,自己突然從面向樹木轉向溪邊。
而在溪邊一塊大石之上,一個頭戴玉冠的男子背向自己,負手面溪而立,混身毫光朦朦,看不真切身形。
陳平見到有人,心中反而一定,沉聲道:“閣人何人!為何突然至此?在下的同伴如今身在何處?”
那人恍若未聞,仍是面溪而立,只彷彿有一聲虛無飄渺的嘆息之聲隨風而來。
陳平聽在耳裡,只感到森寒之意大起,驚疑不定往那人背影打量,心中隱有所覺,驚詫之下不敢再問。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或許已然經年,忽爾聽到那人幽幽吟道:“一山一水一筆閒,半花半月半殘年。月隱日現初相起,輪迴六道現紅顏。”
陳平恍然間低聲默誦,尤其是念到‘輪迴六道現紅顏’之時,心中猛然大動,好似抓住了什麼關鍵之處,心中連連低念:“現紅顏,現紅顏,見工頁!難道……”
沒等他細想,突見那人轉過身來,只見其左手食指指地,右手中指指天,緊接著左手中指、無名指以及尾指和拇指互相交疊相錯,捏出一個玄奧難言的詭異法訣,隨後右手食指、無名指、尾指也和拇指交錯互疊,捏出了另一個玄奧法訣,然後兩手指訣交換,手勢上下翻轉,赫然變得了左手法訣指天,右手法訣指地。這指訣雖似道家法訣,卻又有所不同,隱有佛門法印之相。
陳平看得真切,心中驀地大震,真待開口說話,卻見那人抬眼往他看來,朦朧毫光遮掩雖然看不清他面容,仍是感覺到他似乎在是衝自己微笑,那人隨後向後一縱,合身躍入溪水之中,陳平震驚之下忙上前伸手欲拉,卻被溪水濺了滿臉。溪水冰冷刺骨,打在臉上竟是隱隱作痛,他吃痛之下低撥出聲,下意識的閉目伸手擦拭,哪知摸了個空,再睜眼時眼前灰濛一片,竟不知身在何處,猛然間混身一重,好似從高處墜落一般。
他驚駭已極,張口欲呼,可是身體沉重空幻,哪裡能喊出半個字來,也不知墜落多久,方才隱隱遙遙的聽到有人喚他。
“陳平!”
陳平只覺身體不住晃動,隨後意識一定,緩緩睜開眼來,第一眼便看到於心兒神色焦急的蹲坐在他面前,正抓著他雙肩不住搖晃。
“剛剛你大喊大叫的,可把我嚇壞了,怎麼喊也喊不醒你。”於心兒語帶哭腔,已然是急得快要哭了。
陳平茫然道:“心兒?你回來了?”
於心兒不解道:“我一直在這,哪有回來一說,剛剛火焰一陣搖擺不穩,隨後突然熄滅,而你又惶恐大喊,可把我嚇壞了,你沒事了吧?”
陳平鎮定心神,喃喃道:“我好似做了個非常古怪的夢,夢中我在這裡見到了一個人……”
他說到此處嘎然止住,眼中神光閃動,夢中所見所聞清晰的浮上心頭,只覺胸口驟緊,心臟砰砰狂跳,一時間作聲不得。
此時長夜剛過,東方微微見白,紅日將出未出,已能見到從天際探出一點頭來,明月卻未落下,仍然高掛天際,還有幾顆亮星點綴天幕。
陳平見得此景,心有所悟,深深呼吸一口,低聲道:“我知道解陣之法了。”
於心兒訝異問道:“夢到一個人?解陣之法?”
陳平稍作回憶,沉聲吟道:“一山一水一筆閒,半花半月半殘年。月隱日現初相起,輪迴六道現紅顏。這首詩是我在夢中見到之人所吟,最後一句‘輪迴六道現紅顏’,你可能從中想出什麼?”
於心兒默唸數遍,突然眼中一亮,不敢置信的遲疑道:“現紅顏?見工頁!是山壁上被鏟去的那首詩!”
陳平只覺手腳緊張得微微顫抖,乾嚥了口唾沫,微啞道:“沒錯,便是那首我們原本以為無緣得見的山壁石刻,原來是一首詩。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看得我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