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王府後花園的涼亭之中。
石桌上葷素各半的擺了幾碟小菜,兩名中年男子正在舉杯對飲。
左首一人年紀較輕,約莫五十不到,看衣著佩飾,當是富貴之主。
右首一人年歲稍長,六十不到的模樣,身著華服,氣態雍容,舉止自若,顯然是權勢地位極高之人。
此人便是洛國當今皇帝胞弟梁佑槿,昔年勤王有功,故爾一直留在京城,未去自家封地。
左首之人姓寧名松,正是慶豐齋東家之一,寧詩菡的生父。
寧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不在焉的喝了一杯。
幕王替寧松斟上酒,隨後壓低嗓音說道:“竹林中那家人,最近可有什麼異常?”
寧松眉尾輕挑,也壓低聲音說道:“小的最近惹了些禍事出來,不過並不打緊。大的和我家姑娘一同隨隊外出遊展,不過月前離隊回京,今日午後已進了城。”
“和黃……和他爹一個德行,正室近日盤查得緊,恐有些遮掩不住,你須得仔細些,照看好這家人,尤其是那個小的。”幕王低聲道。
“勿須多言,我自理會。”寧松點了點頭,又道:“皇上近況如何?”
幕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嘆道:“病急,不好說啊。”
說完再飲一杯,道:“那批甩手雷試用如何了?”
寧松目中一亮,道:“威力奇大,起爆之後,方圓數丈內盡成肉糜!”
幕王喜道:“好!有了這批利器,又多了數成把握!”
寧松道:“希望用不到罷。”
幕王皺眉道:“皇后現在和齊王勾結,欲立齊王幼子為帝,萬一皇兄駕崩,齊王掌權,必定重審舊案,我們下場自不必說,千萬不能心存僥倖。”
寧松出神沉思,指節因用力過度,已然見白,半晌後才低聲道:“可惜當年皇上心軟,留下齊王這個禍胎。”
幕王冷哼道:“只是梁佑桔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皇后和宰相為首的一干外戚才是心腹大患!”
寧松目中殺氣漸生,道:“這次歐全出去聯絡各州府兵馬,已有不少收穫。離京城最近的幽州軍更是由家弟寧柏領軍駐守。只是遠水難及近火,皇城禁軍才是勝負關鍵,你可有把握?”
“羽林、虎賁兩軍統領皆是外戚,萬一收買不成走漏訊息,反而不妥,因此沒敢輕舉枉動。倒是兩個副統領心有嫌怨,日前我派人送了許多金銀過去,雖未明說,但對方已然領會。
到了舉事之夜,只要影劍士將兩軍統領暗殺,讓兩名副統領掌住兵權,他們制住禁軍不動。我們率影劍士直進內殿去見皇兄,若皇兄果真病危不治,便連夜扶持新帝即位。
皇后等人,殺盡勿留。”幕王淡淡道。
興兵謀亂、皇權更迭之事竟在二人杯盞中平淡道出。
“只是那小子最近出了這等醜事,風評實是難聽,只恐朝堂之上爭議不休,難以壓制。”寧松皺眉道。
“殺一人是寇,屠萬人為王。寧老闆當年也是個狠辣性子,怎麼享了十幾年清福,倒優柔起來?
一人不服,便殺一人;十人不服,便殺十人。若不是當年留下禍胎,怎有今日之事?今次此事,定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幕王冷然道,目中射出森寒殺氣。
寧松默然垂首望杯,片刻後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中也現出一片兇戾殺機。
幕王見狀笑道:“這才是當年我認識的寧小刀,好!好!好!你我多年未曾好好相聚,今日須盡興而返。”
說完舉壺斟酒,又道:“今時不同往日,皇兄突染暴疾,我等雖竭力準備,不是說洩氣話,如今朝中外戚專權,這些年本王雖一直留在京城聽用,但畢竟是親王身份,手中沒有實權,此番舉事實是把握不多,是以還備了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