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用劍將眾匪遺留的兵刃挨個挑落山谷,此時那丈夫已呻吟醒轉,正勉力撐起身子。看到青年持劍而來,下意識的向後倒爬幾步,神情慌亂。
“那幫賊匪已被我趕跑,你不用害怕。”青年將劍收回鞘內,柔聲說道。
那名丈夫聞言往四周一看,只看見一頭黑騾在路邊吃草,還有一條黃狗正搖著尾巴從遠處跑回。
除了青年及自己家人果真沒有其他人影,細看這青年衣著氣度不似賊匪一夥,心中這才稍安。
餘光看見自己妻子正倒在一旁,身上還罩著件素色外袍,兩個孩子都坐在她身邊哭泣,急忙起身走去。兩個孩子見父親起身,又都跑來將他抱住。
他將妻子抱在懷中,好一會才將她晃醒,妻子醒來後見到自己丈夫滿面鮮血的模樣,心疼得眼淚直流,攥著身上的外袍便往丈夫臉上擦拭,急切間卻忘了並非自家之物。
青年見狀一陣無語,好在這一家人有驚無險,那丈夫雖然滿臉鮮血,模樣駭人,此時行動自如,想來並無大礙。便對這家人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這幫強盜雖然退去,仍有重來可能,你們快快收拾一下,儘快離開為好。”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在下許松,這是內人魏氏,快一起過來謝過公子。還未請教高姓大名?”許松臉上血跡雖被擦拭,卻仍是一臉殷紅,他忍痛起身招呼妻兒一起過來向青年道謝。
“在下姓陳,大家同是在外行走之人,路遇不平自然應當互相扶助。你們且先收拾一下,我去前方檢視一二。”
魏氏雖然披著他的外袍,但兩條雪白胳膊仍曝露在外,自己在此停留不免有些失禮。便藉著探路說辭暫時離開,也好讓魏氏從容換衣。
青年說完便牽起黑騾沿著小徑向前走去,那條黃狗搖著尾巴緊隨其後。
這名青年正是從海外星島不遠萬里趕到此地的陳平。
自陳平將別了覺明和尚,料理完私事之後,便一路向北方遊歷而來。
時至今日,已過一年有餘。
一路上匿蹤飛遁,每當遇有名山大川、大城重鎮便去見識一番,雖然都是匆匆而過,但也多了不少閱歷。
阿呆每天和主人早晚相伴,倒是狗生中最歡樂的一段時光。
它隨著陳平,一路行過千山萬水,橫跨十數萬裡,直至越過蒼江,來到洛國境內。狗生如此際遇,只怕從元歷計年以來,同類中以它是頭一個。
那頭黑騾卻是不久前在半路上撿來,陳平一時興起,索性騎騾趕路,又佩了柄尋常長劍,作個劍俠打扮。沿途慢賞風景,也是另一番不同感受,沒想到卻在此處遇上強盜剪徑之事。
許松帶著兩個孩子將散落在地行李盡數收起,魏氏撿了套自己的衣物自去隱蔽處更換,兩邊不多時便收拾妥當。
一家四口背起行囊,沿著小徑向前走去,走了約有半里,便看到陳平停在路邊等候。
許松已聽了魏氏說了自己昏迷後發生之事,心中對陳平更加感激不盡,上前說道:“今日若不是陳公子出手相助,我一家四口此時早已喪身盜匪刀下,內人更是要慘遭匪人凌辱,在下躲避戰亂到此,身無長物,實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些許小事何必言謝,現在車河國正與青臺國交戰,不知你們是哪一國人?”
陳平一路行來,兵荒馬亂見過不少,見到許松一家人時便知是逃難而來,那群盜匪想必也是常年在此伏擊難民。
“我們是車河國人,我在洛國清和城有個表兄,此行便是投靠他去。不知陳公子往何去處?”許松如實答道。
“在下游歷四方,此前聽說洛國境內的隱龍山一帶風景壯美,便打算到隱龍山一遊,只是還不明路途,不知你們是否認得道路?”陳平只知隱龍山大概位置,卻不明具體所在。
“洛國山脈眾多,我從未聽過此山名稱。清和城離此只有五六日路途,陳公子何不隨我們一起到清和城去,那裡定然有人知道此山所在。”許松建議道。
“如此也好,附近一帶盜匪橫行,我們結隨而行,正好多個照應。”陳平道。
許松大喜過望,和陳平並肩向走了幾步,問道:“陳公子的口音陌生,不知是從何而來?”
“在下從蒼江以南來,是個偏僻之地,許兄應當沒有聽過。”陳平簡單說道。
許松訝道:“蒼江離此有數萬之遙,陳公子孤身一人,竟能行得如此遠路!真是讓人欽佩!”
一行人邊走邊說,倒也不覺疲累,陳平聽說了不少許松家鄉的風土人情,頗感有趣。他一路行來見聞不少,隨口說起幾件,便讓對方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