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想看看,江初月會不會把細作那些離間的話聽進去。他寧願江初月吃點醋,最好大老遠跑到公廨來捉個奸。
可江初月絲毫不疑他。
謝臨淵心頭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江初月對他很信任,他究竟是該欣慰還是該惱?
玄影抱拳而立,詢問:“王爺,今夜可要回王府?”
謝臨淵掃了眼案頭堆積如山的卷宗,指腹重重摁在眉心:“明日。”
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回王府歇息,他真恨不得把江初月日日揣在兜裡。思念如潮水,慾望被壓制,偏偏被繁重公務阻攔。
謝臨淵磨牙,愈發厭惡當朝的皇帝。但凡皇帝是個有點志氣的明君,他也不至於挑起繁重的國務,將新婚嬌妻獨留府中。
他也恨南楚和北越這兩個國家,這兩個破小國,早不鬧事晚不鬧事,偏偏挑他新婚三月的日子鬧事。
實在可惡!
燭火搖曳,內廨一室明亮,謝臨淵執筆批閱摺子。
月光籠罩院子,一個丫鬟捧著溫熱的茶水,低著頭朝謝臨淵的內廨走來。
她悄悄整理衣裙,將鬢角的髮絲攏到耳後,再站在門檻外,嗓音溫柔恭敬:“王爺,夜茶來了。”
謝臨淵頭也不抬:“端進來。”
丫鬟碎步進屋。
她偷偷抬頭,飛速瞥了眼案桌前處理公務的攝政王。攝政王一身黑袍,燭火映著他高挺的鼻樑,五官俊逸,執硃筆的手指骨節分明,如蟄伏在暗處的野獸。
丫鬟緊張地咽口水,半跪在旁邊的案桌旁,熟練地斟茶。
丫鬟將茶盞奉上,刻意露出的腕子比玉石更瑩潤,柔聲道:“王爺請用茶。”
謝臨淵放下卷宗。
他斜眼睨著那杯茶。
上好的青瓷茶盞,茶水清透,淡香四散。
那丫鬟跪在書桌邊,低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艾綠衫裙裹著纖腰,束帶勒出楚楚可憐的姿態,身上有淡淡的白梅清香。
謝臨淵並未碰那杯茶。
那丫鬟跪了許久,膝蓋隱隱作痛,她仰起一張清麗美貌的臉,怯生生問:“王爺,可是奴婢沏的茶水不好,王爺不願飲用?”
她說話時,眼睛裡清潤著淚光。
淚珠懸在睫上,將落未落,楚楚可憐。
謝臨淵靠在花梨木長椅上,眸色驟冷:“茶水裡添了什麼?”
丫鬟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她費盡心思進了兵部為奴僕,終於獲得接近攝政王的機會,她自以為瞞得密不透風,誰知竟一眼被謝臨淵看破。
丫鬟戰戰兢兢,裝作天真:“回王爺,這是後廚煮的江南安睡茶,添了烏藤桑葉和菊花,口感清淡,適宜養神。”
謝臨淵摩挲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喚:“玄影。”
下一刻,玄影如鬼魅似進屋。
利刃出鞘,鋒利刀刃架在丫鬟的脖子上。刀刃割破她脖子面板,血珠順著劍鋒滾落。
丫鬟嚇得臉色蒼白,她連連跪匐在地,顫抖著聲音求饒:“王爺...王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