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戟手掌撫摸姜氏平坦的小腹。
那裡,孕育著他的骨血。
一種奇異的、近乎陌生的情緒在胸腔蔓延,他竟有些恍惚。
燭光映照下,姜氏烏黑長髮散在肩頭,淺銀色的寢衣襯得她肌膚如雪,眉眼間竟與那人有幾分相似。蕭戟眸光微暗,心裡忽地冒出一個很荒謬的念頭。
蕭戟攥緊了姜氏的手,聲音沙啞:“答應我,要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姜氏溫柔一笑,指尖回握:“妾身明白,定會給將軍生個活潑的孩子。”
窗外,一彎初月懸於夜空,皎潔的月光灑落窗欞。蕭戟將姜氏緊緊地攬入懷中,目光卻久久凝望著窗欞的那抹月色,思緒飄遠。
…
江初月如今還握著管家權。
姜氏懷有身孕,江初月特意命人採買了很多養胎的藥材,送往姜氏院子裡的膳食也很精細。
這是蕭戟的第一個孩子,蕭戟很重視,江初月自然不想讓孩子出事。
午後,江初月在屋子裡翻看賬本。
寶珠走進屋稟報,語氣透著一絲不滿:“小姐,十姨娘身邊的杜鵑又來了,說是姨娘近日睡不安穩,想討要金絲燕窩助眠。””
偌大的蕭府裡,只有江初月院子裡有金絲燕窩。
還剩大半盒。
江初月放下毛筆:“讓她進來。”
杜鵑趾高氣揚地走進屋子裡。
前段日子杜鵑口出狂言,江初月命令管事打了她十板子。杜鵑不僅沒有反思自己,反而越加怨恨江初月。
如今姜氏有孕,杜鵑覺得自己的腰板兒又硬起來了。
杜鵑敷衍地行了一禮,語氣倨傲:“二小姐,還請您快些把金絲燕窩交給奴婢,免得耽擱了時辰。”
江初月靜靜看著她,道:“孕期不宜大補,會導致腹中胎兒太大生不下來。你去告訴十姨娘,飲食得當,過滿則溢。”
杜鵑瞪圓眼睛,嗓音陡然拔高:“二小姐,我家夫人有孕在身!您這是在苛待孕婦,要是將軍知道,肯定會生氣。”
江初月微微偏頭。
她問:“怎麼,你還想挨十板子?”
杜鵑臉色一白,咬牙退下。
寶珠給江初月倒了杯茶,憤憤不平:“姜氏仗著身孕,越發囂張了。姜氏當初入府時裝得謹小慎微,如今倒擺起主子的款兒,還妄想搶小姐的東西。”
江初月垂眸,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誰讓兄長喜歡她呢。”
愛,讓人驕縱。
在十姨娘入府之前,蕭戟的心並沒有在妾室身上逗留太久。
十姨娘入府後,幾乎是得到專房之寵,十姨娘得到蕭戟的愛了。
其實,江初月有些羨慕姜氏,羨慕姜氏得到了蕭戟的愛。
江初月也希望能得到一份獨一無二的愛。就像她過世的父母那樣,眼裡只有彼此,連死亡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可終究是奢望。
明知喜歡蕭戟是飛蛾撲火,可江初月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喜歡上那個永遠不會愛她的人,這也註定她永遠得不到獨一份的偏愛。
夜幕漸漸籠罩京城,用過晚膳後,江初月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院子裡的海棠花快謝了,花朵蔫兮兮掛在枝頭。初夏夜裡悶熱,江初月搖著團扇驅趕悶熱。
“小的見過二小姐。”月洞門外,蕭戟身邊的小廝恭敬行禮。
江初月搖扇子的動作一頓:“什麼事?”
小廝恭敬道:“回二小姐,將軍讓小的來您這裡取金絲燕窩。十姨娘這幾日睡不安穩,想喝金絲燕窩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