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的腳步聲,江初月翻畫像的手僵住。
她聽辨出來,這是蕭戟的腳步聲。
蕭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她總能分辨出蕭戟的腳步聲。
珠簾掀開,蕭戟渾厚愉悅的聲音傳來:“小月。”
江初月回頭,看到身穿盔甲的蕭戟。年輕有為的少將軍,統管三千玄武軍,面容英俊,英武不凡。
江初月起身,恭順道:“兄長。”
蕭戟端詳著江初月的面容,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皺眉:“昨夜沒歇好?”
江初月輕聲說:“昨夜睡得很好。”
蕭戟也沒多疑,他告訴江初月:“十日後謝臨淵南巡歸來,東湖舉辦接風宴。你若得空,隨我一起赴宴。”
江初月沒在意前半句。
她只在乎後半句話。
蕭戟總是很忙,有時候一個月都見不到他的身影。若是和蕭戟一起赴宴,這意味著她可以陪伴他一整日,能聽他說很久的話,能偷看他很久。
江初月愉悅道:“好。”
小軒窗敞開,春風吹飛了桌上的畫像。蕭戟隨手拿起一張,看到畫像上的男子畫像。
他濃眉揚起:“這是?”
江初月說:“祖母送來的畫像,讓我挑一個閤眼的夫婿。”
蕭戟眼神冷下來。
他道:“你年齡尚小,應在家裡多留幾年,祖母也太著急了。”
蕭戟將所有畫像扔進鎏金銅爐。
火舌很快將畫像吞噬,化作黑灰。江初月望著香爐,死寂的心好像又忽然鮮活過來了。
蕭戟離去。
江初月輕輕低喃:“十日後陪他赴宴。”
還有整整十日,真是度日如年。
...
十日後,江初月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她要和蕭戟一起去攝政王謝臨淵的接風宴。
開春後,京城世家貴族的宴會如雲。蕭戟舞刀弄槍慣了,最厭煩去繁瑣的宴。
但這次的接風宴格外不同,是攝政王謝臨淵的接風宴。蕭戟和謝臨淵又曾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攝政王歸來,蕭戟自然樂意赴宴。
“小姐,您今日要穿這件牡丹碧霞裙嗎?”寶珠取來一套緋紅明豔的衣裙。
江初月撫摸這套明豔的紅裙,遺憾地搖頭:“不用,換那條青荷綠蘿裙。”
寶珠惋惜:“小姐穿紅色最好看啦。偏偏出門總愛穿綠裙。”
江初月也很惋惜。
其實她最愛鮮豔明麗的顏色,也喜歡舞刀弄槍。可蕭戟喜歡素雅的色彩,喜歡知書達理、精通音律的貴女。
於是,江初月努力把自己變成了嫻雅的京城貴女,琴棋書畫詩酒茶,樣樣精通。
她換上那條素雅的青荷綠裙,髮飾素雅,妝容乾淨。
初春陽光明媚,江初月走到蕭府門口,將軍府的烏木馬車已經在等待。
江初月歡喜地掀開車簾:“我來遲了——”
車簾掀開,江初月看見馬車內的蕭戟和九姨娘。九姨娘坐在蕭戟的腿上,白皙手臂攬著蕭戟的脖子,紅唇發出微喘。
活色生香。
江初月笑容凝在臉上,腦海一片空白。
她慌亂地放下車簾,心臟像是被刀割過,悶悶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