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少謙在另一家醫院裡找到了白溪。
要找到她並不難,因為她身上沒帶錢跟證件,認識的人又少之又少,能去的地方,大概也只有醫院了。
狹窄的病房裡,白溪的父親白震天戴著氧氣罩靜靜躺在病床上,她趴在病床邊,蒼白的小臉上佈滿了汗珠,失血的唇瓣微微開啟,偶爾有極輕極輕的啜泣聲傳來,在寂靜的夜裡,如同貓兒無辜的嗚咽聲。
地上長長的血跡一路從走廊蔓延到這裡,在她的腳下匯聚了小小的一灘,似乎已經凝固,蘇少謙站在她身邊,皺著眉頭打量她。
他這些年交往過的女人連自己都數不清楚,當然也有難纏的,分手的時候以死要挾,涕淚聚下的嚷嚷沒有他活不下去,可他卻從未見過她們之中有痛苦到這種程度的。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卻像是整個世界都已經坍塌了一般。
那張小臉上慘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卻又被已經乾涸了的鮮血覆蓋了大片,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粘溼了她的發,蒼白失血的唇微微顫抖,連呼吸都是極不均勻的,像是每呼吸一下都極為困難一般……
看起來不像是失戀,倒像是生病了。
他記得上一次她主動跟莫霖分手,情緒倒是一直掌控的很好,別說是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就連哭都沒哭過一次。
況且莫霖這三年對她一直若即若離的,沒能給她太多依賴他的空間,就算是她發現了莫霖跟其他女人有染,也不該出現這麼激烈的反應才是……
“照理來說,普通的失戀,的確是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電話裡,男人的聲音還帶著惺忪睡意:“你可以詢問一下病人以前的病例,我估計她應該是以前遭受過類似的打擊,有應激性精神障礙類的疾病,被刺激到了,所以復發了,唔,我明天正好有時間,可以的話,你帶這個病人過來一下,我幫忙瞧瞧。”
“算了。”
蘇少謙斂眉,看著病床上不安扭動的女人,沉默了下,又開口:“她受了傷,可是我讓醫生來幫忙處理的傷口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清醒過來,這算不算正常?”
“這個你得問主治醫生啊,我又沒在那邊,什麼都不瞭解,不好說什麼的……”
男人打了個哈欠:“唔,好睏,這病人到底是誰啊?你們蘇家的人麼?”
“算了算了。”
蘇少謙皺眉,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摔下掛了電話。
這女人正不正常關他什麼事?他沒追究她把他的車撞的面目全非已經不錯了,她還奢望什麼?
病床上的女人不知道在喃喃的說著什麼,他剛剛傾身靠過去想聽一聽她在說什麼,她卻忽然尖叫出聲,尖銳的,驚恐的,帶著巨大的痛苦的聲音險些將他耳膜刺穿!!
他連忙站直身體,用力掏了掏被震的嗡嗡作響的耳孔,冷眼睨著搖搖晃晃要倒下去的女人。
神經病!!!
也對,聽莫霖說她親眼看到她媽媽在她面前跳樓死掉,說不定就是那時候受到了刺激,得了些亂七八糟的病,他還是離她遠一些的好,免得被她禍害到,他與她不同,她不過是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小螻蟻,而他蘇少謙,卻是蘇家未來唯一的繼承人,將來要支撐起大半個亞洲的經濟命脈,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轉身大踏步的離開,那抹修長頎偉的身影,卻在十分鐘後又折返了回來,手中還多了一個醫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