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皙飛霞上臉,表妹的話字字入心,她心裡活動,低頭無話。過了半晌,“你說的也未嘗是錯。可這又有什麼用呢?便是我看上他也罷,沒有看上他也罷,都是不可能的了。我怎麼能自己擇選夫婿呢?對方又如何能瞧得上我?”
“不,你不該這麼想。凡事要往好處去謀,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不能全推給命運兩字。最緊要是,如何能讓酆大公子知道你的心事,或者不知道也罷,如何讓他能夠向徐府來求親,然後確保求親順順當當,被徐府接受,讓你在做了側妃之前,脫離掉。”
“不是我不願盼不願謀,你說這話,也太離譜了些。哪一條都是空白,怎麼去做到?我爹一心要我變成王妃了,突然有個人來求親,他怎能同意?他的整盤計畫,不就成空的了?不可能的。只要有他的意見在,哪有人能中間阻斷我進裕王府的事呢?”徐凌皙搖搖頭,滿臉的悲傷。
“我方才都說了,事在人為。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你只要訴我,你有心脫離就是了。”
“那當然!我今日把事情都說給你,還能是撒謊不成?我是死也不願進那個地方的!”
“別忙,便好好活著,說什麼死呢?讓我慢慢想想這件事。”鄭子溪思索道。
翌日。
永京城內,天色熹微,柔風漸溫,勤謹的人家早起生火起炊,幾縷煙塵嫋嫋淡淡。才卯正初刻,宮橋便起了身。梔子捧了皂水牙粉來,一一洗漱裝扮畢,隨便飲了一盅補身烏雞元參湯,吃了半個雪花捲酥。今兒事情極多,顧不上好好吃早飯了,不得不早早出門打算了。明日便是宮府宴請的大日子。要周全熱鬧了,準備便少不得完全辛苦。
宮橋起了,宮府的一眾負責下人也忙忙集合,各領了使命去了。
這邊兒她看著婆子、丫鬟掃地,並擦抹桌椅凳杌,預備乾淨臺子。只見七琴帶了一個人遠遠走過來,也沒留神,走近了說:“宮姑娘倒忙得緊。”
語聲熟悉,幾分戲謔幾分熟稔,那來人竟然是徐佑倧。
“三爺?這一大早的,三爺怎麼來看我,”宮橋很少聽他叫宮姑娘,也笑了,“有何貴幹?你才是大忙人呢。”
“明兒宮府宴席,知道你忙,又沒請我們,今日不請自來了。今日我有點事在京郊,少不得要一早趕去,可是又有句話同你說,就來的早了。”
宮橋笑道:“倒不是我不請你,頭先一早我可就寫了帖子親自說明了,這一回不請親戚,都是些祖父的舊部舊友,讓我在長輩們面前露個面,教導我的。”
說話間,一個叫薔兒的丫頭過來,“小姐,那些高凳子要搬來。可是找不到都在哪裡放著呢?奴婢剛才去問李管家媳婦,李大姐說了,說外頭的恐不夠使,不如開了樓把那收起來的拿下來使一天。但是來請小姐示下,還是要開閣樓,還是就著現在的物件擺擺。”
宮橋道:“要拿的,不如一齊拿出來,也別湊合了,爬一趟得了,那你叫上他們三個去搬。對了,那屏風我看著都不好,一會兒把收著的那架鳳彩墜珠佩環屏風也搬下來,擺著好看。這鑰匙給你,你們小心進庫房,妥善搬下來,別摔壞、磕碰了東西。”
宮橋命薔兒拿鑰匙上去開了觀春閣的閣樓,自己站在下首看,徐佑倧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一同站著。小廝婆子們一張一張把高凳子往下抬。小廝、老婆子、丫頭一齊動手,抬了二十多張下來。
宮橋邊看邊同徐佑倧解說道:“以前不知道,管家竟然是這般的麻煩的。旁的不說,你看搬來搬去,東西一大堆,實在是沒趣兒,又不得不做。今日需要將一切的酒飯器皿、用具爐灶、杯碟茶器、几椅凳杌都搬出來擦拭淨了,還有……哎,我不說這些繁雜事情了,三爺還有急事不是?有話說,說什麼?”
徐佑倧看著她威重令行,儼然大小姐的樣子,又比在徐府時候輕快爽朗了不少,心裡嗟嘆,笑道“不方便在這兒說。”
宮橋微訝,笑道:“那你等我會兒。先把這個搬完了,叫他們吃飯去,我同你去找個僻靜地方說,可行?”
徐佑倧點頭答應。
不想日頭才出來多一會兒,天色就又變了,明亮的光線過渡到柔和清淡的昏晦,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春霖脈脈,陰得沉黑,兼著那雨滴竹梢春海棠,更覺淒涼。空氣中顫抖著清淡的芙蓉色調。他們在廊後的院子向後山的路上走了很長時間,走到少有人來的後山半腰,那裡有一處纖小的遮陽亭子間,兩人在亭中坐下。
兩人走了許久了,宮橋不禁問道:“到底所謂何事?須跑這麼遠說。”
徐佑倧才停步,同她講了一段事,“好罷。我剛知道一段事兒,就從昨晚起。昨天晚上……”
霄鴻將軍府,房中,鼎內那沁人心脾的安息甜香已點上,正是從宮橋處得來的香筒裡的最後兩星香塊了。
天長夜遲,徐佑倧差不多也該睡了,卻一直睡不著。推窗一看,皎皎月色下東南角上一株海棠結了骨朵,比前幾日看時開的更盛,大不一樣,大約兩三日後便能賞玩全開的海棠了。縱然徐佑倧以武客自居,也不禁承認,這一切形成的某種氣氛,絲絲溫馨,吸引著他。正當他掀開床帳打算睡下,“哐哐”兩聲輕響,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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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會是誰?徐佑倧開啟門一看,“三爺。”一位慈祥的老婦站在門口。是林婆婆。“定是奉了祖母的指令,又要來囑咐自己什麼了,”徐佑倧心想,輕聲說,“婆婆,怎麼了?我累啦,快要歇息了。”
林婆婆一言不發,緩緩坐下。徐佑倧忙取了一件大毛墊子,給林婆婆墊著腰。“謝謝哥兒。”林婆婆一笑,褶皺蒼老的臉上擠出一分笑意,卻更顯出悽慘悲傷的神情。
這可不像她,林婆婆一貫是最疼徐佑倧的,見了他只有眉開眼笑。林婆婆是服侍徐天虹、徐淐徑的老家人,徐佑倧是她看著長大的最後一個,徐佑倧同林婆婆說話總是藏了幾分撒嬌,是他同其餘任何人都沒有的。
林婆婆從他小時便由徐老太君派給他,徐佑倧的衣食外出一概是她照料,到徐佑倧長得大一些了,無需事事照管,除了跟隨徐佑倧的兩個小廝之外,從不喜歡丫鬟近身,便是由於從小被林婆婆照管著長大了,丫鬟反而不習慣。
徐佑倧大了,林婆婆亦老了,老太太準她自去養老,還賜了足有五間房子的一處宅子,這是一般家人沒有的榮耀。離霄鴻將軍府不遠的,要她去住。可林婆婆習慣了在徐佑倧身邊,還是跟著他一直在霄鴻將軍府,自己家倒是很少回。
“婆婆,到底出什麼事了?是祖母嗎?她不舒服嗎?”
“不是的,爺。這件事要說不知從何說起,但是我想了很多很久,一定要問問清楚,也必得問你才行。我知道你定是累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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