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很照顧父親不捨的心情,但他還是坑了一把爹,因為幾個長輩的本來打算就是先定親。
對於虞周來說,定親與成親沒有太大的分別,說白了,三書六禮無非是媒人穿針引線的相親、兩家互相熟悉下禮的定親,最後終於擇日迎娶新人。
這其中的步驟,他們兩個人可以省去許多,比如幾家人早就熟的不能再熟悉,比如虞周早把項然的生辰倒背如流,剩下的似乎找個媒人下聘就可以了。
少年少女膩在一起久了,再遲鈍的人都會察覺一二,所以訊息傳開之時沒幾個感到驚奇的,大多帶著“果然如此”的表情前來恭賀,虞週一一應承,只是扭過臉去看項超就沒那麼樂觀了。
唉聲嘆氣彷彿債主臨門,愁雲慘霧如同天塌地陷,這位昔日的將軍甚至當著眾人頻頻落淚,看的虞周極不忍心,好像自己成了剜心頭肉的惡人……
“羽哥,伯父這是……”
項籍回過頭來,又把虞周嚇了一跳,因為大塊頭也是虎目含淚,看那樣子根本不是許下項然的親事,更像把她推入了火坑……
虞周鬱悶了,我有那麼差勁麼。
小胖子長的太喜慶,一哭跟笑似的,被項超趕出來了,他見虞周有些不解,低聲解釋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女兒定親出嫁總要哭上那麼一回,這是古楚的習俗,本來源自掠奪婚的,後來慢慢變成了父母心疼子女的宣洩。”
這不就是客家人的哭嫁麼?
山上比較清淨,五湖人多熱鬧,所以正式下聘書的時候,還是讓幾位長輩專程跑了一趟,相比之前宋直來的時候,這番準備充足了許多。
按說喜事不該見到兵刃,不過身在將門,上好的劍戟永遠是最佳禮物,韓鐵匠說完一句“寶劍贈英雄”就奉上短兵數把,讓項超的臉色舒緩一些。
鍊鋼作坊已經逐步進入正軌,打造幾把長劍也就半天工夫,不過好老頭帶來的兵刃沒人敢小看,細膩別緻的花紋說明出自千錘百煉,大匠的心血還是勝過模範澆灌許多。
韓鐵剛剛入席,老曹父子相繼而來,按說這種場合應該區別開來,因為這禮是聘禮,幾家合辦說出去不像那麼回事,可是曹皮匠執拗,一個勁兒說那車皮子都是姓虞的,他們爺倆只是幫忙推來。
輕輕吹開儷皮,柔軟的鹿毛打了個旋兒,稍微一抖便又恢復原樣,項超有了些滿意神色:“哼,臭小子倒有幾位好長輩!”
曹皮匠入席回道:“你不也是他長輩嗎,外父也是父啊!”
想到好幾天心不在焉的女兒,項超哼了一聲沒作答。
正在此時,一位短衫赤足的老者伴著一聲長笑進入門廳,在他身後,幾個同樣打扮的漢子魚貫而入,老頭見了項超微微施禮,開口道:“老夫田襄子,此來卻是保媒的。”
從吳起惹來的宮變開始,田襄子的大名一直在天下間流傳,零星聽到點訊息是一回事,面對面的相見又是另一回事,項超硬撐著站起回禮:“原來是相夫之墨田鉅子當面,超在此有禮了。”
田襄子苦笑著搖頭道:“子榮不必拘禮,託那個混小子和他師父的福,老夫的輩分一降再降,你我之間平輩相見就好。”
“項超不敢,請入席。”
田襄子點點頭,掏出個錦囊說道:“這是那臭小子的生辰八字,回頭找人合一合,再挑個好日子……”
“哎呀恭喜啊,項將軍現在都能獨自站起了啊,今日又找得乘龍快婿,豈不美哉……”
幾位墨家弟子見禮的時候,虞周的腦門開始跳,自己這個師父似乎是專門搗亂的,每次出場都讓人哭笑不得,項超那邊心情正沉重,被他一嗓子給攪和了。
“師父,您來了。”
“嗯嗯,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得來,不過徒兒啊,你也太沒良心了,前段時間對為師日夜關心,怎麼最近幾日如此冷淡……”
虞周心說那不是因為嬴政回到老窩,都不見你去找張良的緣故嘛!
魏轍看似愛胡鬧沒準則,其實心裡跟明鏡一樣,隨口扯謊是行不通的,虞周只得轉移話題:“師父,您這次來,有沒有備下什麼聘禮……”
在場的長輩有許多,可是能在虞周親事指手畫腳的只有兩個,一個是有養育之恩的義父,另一個就是授業恩師,哪想魏轍絲毫沒有節操,扯出一個有些眼熟的錦囊,嘿嘿笑道:“這就是了。”
當面拆開比較失禮,項超看著手裡一模一樣的錦囊不知說什麼好,虞周可不想他日後埋怨的時候把自己也捎帶上,坦言問道:“這裡面是什麼?兵法謀略還是天下大局?”
魏轍搖了搖頭:“都不是。”
“那是何物?”
“是你的生辰八字!”
項超覺得嗓子眼有點癢,一句髒話差點脫口而出,在場的老老小小全都用驚訝目光看著魏轍,心說魏老是不是對徒弟的親事有些不滿啊,這不是搗亂嗎,人家項氏沒落了也不能如此耍人啊,這事兒……懸了?
“嘿嘿,徒兒啊,實話告訴你吧,田老鬼手裡那份也是為師給他的,不過……你就不好奇這生辰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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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這麼一說虞周才想起來,對啊,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該有人知道啊?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迷糊迷糊著,不知該按後世的算還是怎麼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