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看他們侷促的樣子,臉上笑意真切生動了些,手腳麻利地三兩下把它們全趕回圈裡,笑著解釋說是大早上把它們放出來放放風。
院中支起個小木桌,兩個大男人曲著腿坐在小椅子上頗有幾分憋屈,婦人拎著茶壺從門內出來,一眼看見這一幕,沒忍住笑,將要邁出門檻時忽地一頓,遙遙想起數年前穿透風雪的一抹人影。
顧長雲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腳,餘光不經意掃過她倒茶時無意中露出的手腕。
一無所物。
他索性開門見山,待婦人搬來了另一條長凳坐下後,將從另一座山下,也就是自原先打聽出成皓舊時所處來的。
婦人笑容猛地僵住,人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
顧長雲好似沒看到地喝了口茶,心不在焉地勾了下唇。
婦人勉強擠出個笑,猶豫了半天才說,“公子別打趣了,這邊就住了我一個人,我在這兒住十來年了,怎麼會有住那麼遠的親戚呢……”
顧長雲挑眉,看她不信亦或是不願承認,便啊了聲,從袖中取出一張字條來,上面寫的正是此處的地址,不過模糊些只是個大概,找的話還是能按圖索驥尋來此處的。
婦人將信將疑地接過紙條看,眼睛猛地一睜,不可置信。
她識得字,心思都寫在臉上,也真是好懂。
顧長雲心底默嘆,若真是一人獨居在此處,種菜喂禽自給自足,說自己因平日無聊看看話本子認得幾個字這個理由將就著也說得過去,但……這也僅僅是說得過去罷了。
“我尋的舊友曾來過此地——”顧長雲從容一笑,信口道,“我這次來,是代為尋親。”
婦人收斂了身上的稀鬆平常,整個人不著痕跡地緊繃起來,她把紙條放桌上,身子往後靠了靠,“尋親啊……公子方才還說是來尋故友……”
她語氣中流露出一絲警惕,顧長雲全然接下,神情更溫和無害了些。
“是啊,尋故友,也代其尋親。”
他不緊不慢伸手探去袖中,觸到那一硬物時遲疑一瞬,慢慢地將其取出。
雕有流暢紋飾的玉玦形狀已被磨平了些,但仍可見玉質透亮,潔白無瑕。
“!”
婦人呆呆注視片刻,全然丟了所有戒備偽裝似的,顫抖著伸出指尖,想要觸碰卻不敢,抬眼不知所措地看向顧長雲。
然顧長雲心神震撼的不比她所輕微半分。
玉玦靜靜躺在掌心,顧長雲頸側青筋微微凸起,死死抑制住要曲起手指將它收回的衝動。
有過猜測,驗證猜測,種種長久的思慮下都竭力忽視了這一刻。
他想要證明的結果,卻打心底地畏懼,覺得茫然,覺得無措,實在是可笑。
婦人急促呼吸幾下,掐著手心緩和下來,猛地站起,眼睛盯著顧長雲,很是不安地看了幾眼外面。
她像是一時情急忘了禮數,竟邀他隨自己進屋說話,躊躇,“公子,你……多有得罪,您且隨我來一趟罷。”
一直沒動的雲一側臉,詢問地看他一眼。
顧長雲在桌下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道一句冒犯,起身隨她進了屋子。
婦人翻箱倒櫃地從最底下翻出來一個木盒,開啟是一塊精美的絲綢,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層層展開,露出一塊,與他不多時前剛拿出來的、一模一樣的玉玦。
嶄新,被珍藏的很好。
顧長雲腳步一頓,驀地覺得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嚨,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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