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心頭漸漸聚起一團陰雲,眸色沉沉。
長雲他已經不是當年意氣用事身後有大人撐腰的少年,行事出於本能地深思熟慮,絕不會衝動行事,但若無關危險,又會是什麼訊息讓他在自己稍遲些回來時急急忙忙地出門去。
這才是她最為擔心的一點。
與此同時,馬車內是一種空氣恍如凝固的沉靜。
顧長雲緊閉雙眼,深深蹙起的眉昭示他胸中有風雨欲來,馬車行得不慢,外面陸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極低地喚了他一聲。
“侯爺,前面有人對咱們的馬車行禮。”
顧長雲睜眼,漆黑的眸深邃無光,他默許馬車漸漸慢下來的速度,掀起簾幕一角往外看去。
陸沉往後瞥了眼,手上暗暗用些力氣,馬車穩穩停在路邊那人面前。
一位鬢邊隱有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攜身後一人朝他拱了拱手,朗聲笑道,“小侯爺,久日不見,近日可好?”
“本侯一切都好,應學士如何?”顧長雲頷首回禮,“應學士可要回去太學?這離外舍還有些距離,若學士不嫌棄,可要本侯載您一程?”
“多謝侯爺好意,還是不了,”應文嗣笑呵呵道,“在下正要去前面醫館一趟,不遠,不遠。”
顧長雲扯了扯嘴角,隨口一問,“醫館?本侯記得,太學中常備有兩三名醫者,可是都出了什麼意外?”
應文嗣彷彿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捋了捋鬍鬚,“可不是巧了麼,一個回家探親去了,一個吃壞了肚子在家躺著休養,另一個麼,年紀小,看見那傷口鮮血淋漓的手抖個不停,哎喲,藥都灑歪了。”
顧長雲單手支在窗欞上漫不經心看他,似笑非笑,“太學裡現如今竟如此危機四伏麼,傷口嚴重的,連醫者看見都嚇得手抖麼。”
說到這,應文嗣唏噓不已,“倒不是在太學裡,那名學子和幾個好友一起去聽人說書,偶然地被來京中探望他的長輩瞧見,那長輩認為他來京中數日竟養成了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習性,恨鐵不成鋼,一怒之下將孩子狠狠抽了一頓馬鞭,還不許他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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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來到太學,被鄰桌學子發覺他臉色蒼白的過分,匆忙去找學正時他生生給疼暈了過去,哎,這可是叫人怎麼說。”
顧長雲嘲諷地勾了勾唇,“既然是人命關天的事,那本侯就不在此耽誤學士的時間了,先行告辭。”
話畢,陸沉一抖韁繩,馬車緩緩行遠。
應文嗣立在街旁,遠望馬車背影,面上笑意淡了幾分,他身後那人不解,好奇問道,“先生,您攔下明平侯的馬車就是為了……和他只是說這些?”
“只是說這些都不知他能否聽入耳,”應文嗣搖頭,“快走罷,那孩子可受了不少罪。”
一提到這個,眼前彷彿就浮現出少年清瘦後背上血淋淋的鞭痕,那人倒吸一口涼氣,連連點頭跟上他的步子。
陸沉低聲道,“應學士不會因這麼件小事攔車。”
“我知道,”顧長雲的聲音透過車簾,他嗤笑一聲,“現在還有人一心用鞭子戒尺讓小輩死讀書麼,他怎麼不往自己身上抽鞭子督促自己考功名?真是荒唐可笑。”
應文嗣會因什麼事特意來告知自己一聲,一個學子受傷,鞭子肯定不會抽死人……顧長雲心生躁意,抬指按上眉心。
那就是這名學子身上有問題了。
太學,又是學子?怎會如此之巧,說出事就全出到一個地方去?太學外舍風水不好麼。
或許,這與他現如今心心念唸的那位是同一人。
一旦有這個想法便一發不可收拾,顧長雲眼皮狠狠跳了跳,置於膝上的手緩緩攥緊成拳。
他出於本能地去摸腕上檀珠,卻落了個空,想起現在它是套在何處,顧長雲神情有所鬆動,頓了頓,長舒一口氣。
罷了,戴在那裡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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