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得狠。
雲奕挑了下單邊眉梢,靜靜望著樓下一幕。
樓清清也看著,眼神冷了些,卻還是掛上招牌的笑,對她道,“姑娘,奴家讓人送你回罷,出來這麼久,別讓顧公子掛心。”
雲奕收回目光,看向她時莫名想起被擲在茶盤裡破裂的那枚扇墜,於是便動手撐開腰間扇囊,從中抽出摺扇,取下扇墜放在了欄杆上,笑得無辜,“多謝清清姐讓我待那麼久,這個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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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清清一看見這扇子就再移不開眼——顧長雲慣用的那柄紫竹大骨。
喉中似是騰起來火苗,烤得她想伸手將這柄扇子奪來,又不敢動,怕躺在窄窄欄杆上的這枚扇墜掉落下去摔壞。
雲奕不等她的反應,淺淺一笑,轉身離去。
樓梯上小屏正面遇見下樓的她,抬頭睜大眼,掩不住其中驚豔,雲奕錯身給她讓了下,兩人擦肩而過。
“館主?”小屏上來看見樓清清面無表情對著樓下,手中緊緊攥著什麼東西,不由得心驚,低聲道,“送酒的人已經走了。”
樓清清靜默片刻,嗤笑,“你看,顧公子竟找了個這麼個小雀兒。”
小屏頭皮發麻,實在不敢接話,吶吶,“那位姑娘也走了……”
“她早轉一圈了,”樓清清笑意減淡,突然回頭直直盯著她,眼神薄怒,一字一頓道,“看護的人手,該換一批了。”
小屏捧著托盤的手一顫,低頭應聲,“是。”
紗幔後晃出來個人影,在門口的幾位美人以帕掩唇,驚訝地看著一位面戴輕紗的女子從漱玉館內走出。
雲奕進去時自然沒有從正門,她坦坦蕩蕩地順手替其中一位扶正珠光粼粼的流蘇髮釵,噙著笑下了臺階往左手邊慢慢踱去了。
花街中除了賣花和賣首飾香粉的攤子,其他女子打扮多多少少沾惹風塵,因此她自然而然顯得有那麼一點不同。
淡青色面紗前鬆鬆籠了一條細細的銀鏈,垂落下幾條,勾出挺翹的鼻樑,也襯得那雙眼愈發奪人注意。
顧家的車馬停的不算隱蔽,她一路尋去,在旁人自以為遮掩很好實則十分明顯的目光中繞著馬車打量一圈,確定地點點頭,接著在旁人古怪震驚的竊竊私語中走進了紅袖閣。
腰間多出的一枚流雲紋飾白玉佩是最好的通行令牌,沒人敢實打實地攔她,還在招呼客人的鴇母額上直冒汗,不知所措地抖著帕子去攔,一邊跟著走一邊攔,驚呼道,“哎,哎!這位小娘子,您這是要找誰啊?咱們這紅袖閣暫且只接待男客啊!您,您別亂闖啊!”
雲奕清楚看見她斜著眼往這玉佩上瞟,其實她惹出的動靜不大,是那些打手不長眼地往她身上伸手,她輕輕地撇了一下,才招惹來這麼多目光。
每一間雅間推開門都是一副衣衫不整、春情盪漾的情景,饒是心知顧長雲不會如此雲奕心情也不美妙,面上裝出了幾分怒意欲往真處轉變,她額上青筋跳了跳,拂袖再往樓上走去。
“哪來的動靜?”顧長雲率先發覺樓下吵嚷,正要讓陸沉下去看看,一陣急促腳步停在門前,陸沉還未靠近便“砰”地一聲從外推開,搖晃的濛濛燈籠光中站著個眉眼似笑非笑的人。
那一刻還以為是在夢中,顧長雲愣了愣,放下酒杯下意識朝她張開懷抱,道,“雲兒,你怎麼來了?”
陸沉僵硬地看他一眼,神情頗為複雜。
這是哪一齣?
雲奕身後鴇母詫異地望向房內,拿帕子攢一攢額上香汗,眼珠一轉就笑開了花,“呦,原來是顧公子身邊的妙人,怪不得只一雙眉眼奴家就覺得不似凡人之姿,真真是絕俗!”
顧長雲沒搭理她,不錯眼地盯著雲奕,他微醺,卻能瞧出這是她原有的模樣,一時心跳都快了些,怕她被別人瞧見,又實在興奮她站在自己面前。
旁側的小娘子早就有眼見兒地提起裙襬,挪去了目瞪口呆的趙遠生那邊。
雲奕站著未動,醞釀半日,拿捏著腔調幽幽笑了一聲,嗓音憂怨且細軟,道,“公子好會享樂,讓雲兒一人等好久獨守空房,自個兒約了人吃酒,還邀了那麼多位姐姐作陪。”
“……”趙遠生猛然驚醒,不可置信地扭頭看看顧長雲,又回來看看她,咽咽口水乾笑兩聲,沒找著自己聲音似的,問顧長雲,“顧兄,這位是?”
顧長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冷落了也不以為意,起身一面朝雲奕走去一面對他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好奇她麼?現在就在眼前了,還不叫人?”